木之伯——小说（雪庵节选）

和封先生这种有文化的斯文人相比，木之伯则属于雪庵的真正劳动者，木子伯，他的名字就叫子伯，当年最多40岁左右吧。住的是雪庵2号东西长廊的一间板房里，我去看过，房间里霉气熏天，暗无天日，木子伯就一张床，一张被，一张饭桌，一个凳子二只碗，这就是木之伯全部的家当了。木之伯是靠替人担水为营生的，生意好的时候，木子伯每天能担10担水，每天能赚5角钱，木子伯会拿着他的小酒瓶，去雪庵门口的酱酒店买2两金刚刺，这是一种低档白酒，2两也就1角钱，木子伯会再掏出5分钱要一只香蕉酥（一种香蕉型状的糕点），这香蕉酥既可以充饥，又可以下酒。

每当夏夜，木子伯就会打着赤膊，穿着牛头裤，很悠然自得的坐在红泥道地里喝他的金刚刺，红泥道地按今天的说法是雪庵的一块公共场所，家家户户都会来此摆上小桌，吃晚饭，这是雪庵夏夜的一道风景。木之伯会讲杨家将，杨六郎、杨七郎到了木之伯嘴里个个刀枪不入，武艺高强。我和几个发小，围着木子伯听他讲故事，酒后的木之伯脸红脖子粗，音调抑扬顿挫，听的我们不愿离去。

绍兴三爹是最会开玩笑的，尤其是喝了二两酒的时候，“阿木”，绍兴三爹称呼木子伯为阿木，“酱酒店的豆腐西施何时娶进门”绍兴三爹所说的酱酒店的豆腐西施是指雪庵大门前酱酒店的一位营业员，因为个子长得不高，但却白白胖胖，像糯米团子，不知是谁，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做“豆腐西施”。木之伯听绍兴三爹这样说，连连摆手，一脸严肃，“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人家怎么会喜欢我呢”。

豆腐西施曾经谈过一个对象，对方是为民日杂店的一个副经理。但据传，豆腐西施说这个人是流氓，说这流氓认识三天就要吻她，还要……，豆腐西施一个巴掌打过去，也断了两个人的关系。时光是把杀猪刀，一晃豆腐西施都快40的人了，当然前来打酱油的，买豆瓣酱的光棍和她搭讪的也很多，这中间也包括木之伯，据说木之伯一有空就靠在酱油店的柜台前，两只眼睛像吸着磁铁一样，目不转睛的看豆腐西施转来转去的打酒打酱油。

按今天的说法是豆腐西施长得很丰满，尤其是臀部很结实，很性感，至于木子伯是不是每天冲着豆腐西施的臀部去的，我就无从考证了，直到我离开雪庵，豆腐西施仍然是老大姑娘一个，木子伯对豆腐西施的想法估计也只能在梦中得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