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事儿

《一》
老人家，其实并不是真的老人家，而是我的一位朋友，甚至这个朋友比我还小一岁多，之所以叫他老人家，仔细想来，大概是因为他比我们都先出去闯荡吧。他初中毕业就出去了，学修车，一年后随他师傅去了西藏。
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跟西藏有关了，你们都知道西藏是世界屋脊，那大概也知道那儿的阳光紫外线辐射格外的强烈。隔壁荒凉，风沙大。四季多有雪冰，可谓条件险恶。而他在那儿一呆，就是五年，虽然每年过年也回来，但是他那张脸，已经被风沙雪花掏成一张格外沧桑的脸汉子了，如果再留点儿胡渣，花白点儿头发，那是十足的老人家无疑了。


《二》
老人家有一米七八的个子，在我这普遍二级残废身高的地区已经算是老高老高的那种了。
而他的性格呢，怎么说，简单说，就是外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复杂的说呢，就是见人笑嘻嘻，背后MMP？（说得过了，哈哈哈，不过他不知道。）
老人家出门染了不少恶习的吧，一是喝酒（虽然现在喝酒已是司空之事儿），二是抽烟（我算是极其厌恶的吧，和他说过来我家不准抽烟，当然不止一次…….）三是，嗯，对异性，呃，那个异常感兴趣？（所幸也只是在街上到处看看，聊天工具上和妹子聊聊啦呀，否则我真怕我那天大义灭亲把他送派出所了…….）
我本来以为老人家这些恶习，都是社会这个湖海中，漂泊的残渣，在里面飘摇久了，所难免沾染的东西，并不想其中还有一个刻骨的故事吧。一个埋藏在他心里，好多年的秘密。一个我们几个朋友从来都不知道的事儿。
在那个夜晚，老人家喝醉了，一边说，一边哭，像个孩子一样。我从没想到一个人能哭的那么伤心的吧。


《三》
那是去重庆的一个夜晚，和老人家，还有小红。三个人在一家吃晚饭，点了万州烤鱼，还有其它一大堆吃的。
然后老人家突然想喝酒了，小红也想喝了，我摇头表示我只是个吃货。
最终还是他们自己喝酒了。我安静的多吃多吃点儿肉（请忽略吃货的存在）。
他们边喝边聊，喝的江小白。
老人家酒过半酣，突然问我，“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不？”
我含糊的说：“鬼知道啊。”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因为什么抽烟的？”
“这个连鬼都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我为啥子喜欢招惹女生不？”
“异性相吸？”我斜着脑袋，咀嚼着饭菜。
“男人本色？”小红大笑。
“你们都错了，其实你看我哪个是真的招惹了，不管小唐，还是小杨，都没有招惹太深。”
“你想说明什么？”我不明所以。
“他想说他是他说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小红继续笑。
“去他妈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劳资是怕被伤害了，不敢爱了……”老人家突然大声说话，吓得我差点儿咬到舌头。
“你们不知道我为啥喝酒的哒，其实是因为一个女生……你们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抽烟的哒，还是因为同一个女生。你们不知道我为啥招惹女生，却怕被伤害了哒，其实是因为那个女生结婚了…….”


《四》
故事是这样的，虽然老人家喝醉了，语序颠倒，反复的，但是我大概还是理清楚了故事的前因后果：
那个女生是西藏的，不是汉族，特别美（老人家说很美就很美啦，反正我是没见过，不知道啦。）
那是老人家去西藏后的一年。他们在一个店里相识，相恋……（这节奏，逆天了的）
那个女生好像是说在西林（也在西藏啦呀），离老人家那儿，大概一千多公里？（呃，反正不近。）老人家经常一个人请假开车去那儿，为了一路能够畅通，他请了当地派出所，当官的喝酒，搞好关系。又一次在雪夜里，汽车突然熄火了，打算等天亮再修好出发的时候，却看到了熊。老人家说他能活着回来真的不容易。
后来，那个女生希望老人家去西林，说在那儿也能给他找到工作。
但是老人家犹豫了，愁苦着脸，抽着烟，最后说，要不再等他几年？
老人家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想着自己的师傅刚刚来西藏，还没扎稳脚，他要留下来帮他师傅，还有就是，他觉得他没有钱，没有好的经济条件，面对现实，多么无力的，所以他想让她等他几年，等自己报答完师傅，等自己有独立的经济，等……
但是终究没有等到吧……
一个女生青春能有几年，能等一个不确定的承诺。
我们有问过，如果能后悔，你会选择去西林么？
老人家他喝酒，喝酒，再喝酒，最后叹道，只能说，在一个错的时间，遇到了一个对的人。
老人家还说了，那个女生结婚的时候，他还去了，和朋友开车连夜赶着去的，路上买了武器（指虎），准备抢婚。
但是在婚礼的现场，老人家却放弃了。
他说他看着她那天很美，很美。她笑得很开心，他不忍心破坏她的婚礼，不想让她难过。（说着说着他自己却止不住的泪流，餐纸不够。）之后的他悄悄的走了，开车飙了几千公里。
从那以后，老人家开始没命的喝酒，要命的抽烟。
老人家前年身体不舒服，回家检查了下，他自己说，他自己的身体他算是比较清楚的，这些年的耗劳，抽烟嗜酒，怕是活过五十岁都是奢求。（写得我都开始难过了）
那一夜，老人家喝得很多，哭得很伤心，说得最多的话是，我还是忘不了她啊，忘不了，真的忘不了，你们知道不，忘不了啊……

《五》
那一夜，我扶着两个酒鬼，好像窥探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