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和天使（下）
PS：由于字数限制，不能完篇发布，所以分了上下篇分别发布。
chapter.6
莫小小的家庭其实不是这样的。
她的爸爸并不是一个害家庭债台高筑的赌鬼，她的妈妈也并不是一个在危难时刻丢下丈夫子女离开的人。
莫爸爸是公司的高层人员，莫妈妈是艺术大学的声乐系教授。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时的莫小小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如果不是半年前的那一天。
“你爸爸说不用等他回来过生日啦，公司里要加班呢。”莫妈妈摸着莫小小的头道，“早些睡吧。”
“嗯”莫小小乖乖点头，却在莫妈妈睡下之后蹑手蹑脚地关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将蜡烛点燃在每一个角落。
蜡烛是收藏品，有着欧美风格的繁式花纹和优雅的纤细烛身。此刻整个屋子都是星星点点的烛光，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大蛋糕，很是漂亮。
那么晚了，爸爸应该快回来了吧？他看到一定很惊喜的。莫小小心中窃喜，揉揉眼睛回了房间睡觉。
连接客厅和阳台的落地窗并没有关上，风卷起床帘传出“呼呼”的声音，然后，“吧嗒”一声，一根蜡烛摇晃了几下，倒下了。连锁反应般的，其他蜡烛也一根接着一根倒下——
莫小小忘了，这些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收藏品而已。
沙发燃起来了，角落的书堆燃起来了，柜子烧起来了。火势在客厅里迅速蔓延着，眼看着就快烧到厨房和房间。
莫爸爸回来了。
“小小！”莫爸爸第一时刻冲进了莫小小的房间，直接把因为吸入浓烟过多已经昏迷过去的她给扛了出去，猛然想起莫妈妈也还在房间，又转身进了火场，莫妈妈没有昏迷过去却痛苦地捂着嗓子软软地倒在地上走不出去。
火已经蔓延到房间四周了。
莫爸爸拖了外套披在莫妈妈头上用身体遮掩着火苗，快到门口时他突然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头顶的大吊灯砸了下来断了莫爸爸的出路，而那时，他为了不让莫妈妈被火伤到，此刻后背已经着了火。
莫妈妈的嗓子被烟熏的说不出话，居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火海吞噬。
在门外渐渐转醒的莫小小睁开眼只看到莫妈妈一脸绝望地站在门口，周围是刚赶到的正在灭火的邻居。
没有爸爸的身影。
一束光线照耀在病床上，莫小小悠悠转醒，一眼便看见趴在床边睡着了的许薇安。她束起了头发，所以脖颈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莫小小安静地看着许薇安，伸出手想去触碰那道疤，许薇安忽然惺忪地睁开眼。莫小小触电般缩回手，低下头。
“醒了？”许薇安问道“会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莫小小摇摇头，看着她脖颈上的疤痕，只道：“对不起。”
许薇安一怔：“你都想起来了？”
“嗯。”莫小小点点头。
许薇安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半年来，许薇安看着莫小小的改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心里揣着一个天大真相却不能说出口，煎熬着又无能为力。
所幸，她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刻。
莫小小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湿了眼眶。
她在得知爸爸在火灾中丧生后随手拿了刀本想轻生，不料许薇安冲上来眼疾手快地夺了刀子，她自己的脖颈上却在抢夺中不小心被划了一刀。
伤口虽不会很深，但却永久地留下了一道疤痕。
在那之后莫小小人事不省地睡了几天，醒来后便患了妄想症，因为太过愧疚所以逃避地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过错懦弱地推给了父母。
其实她从未忘记过吧，只是因为太想逃避所以在潜意识里将真相掩埋起来了。
而现在，不可以再懦弱下去了。
许薇安断断续续哭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莫小小道：“薇安。”
“嗯？”
“带我去见我妈妈吧。”
chapter.7
莫妈妈的嗓子因为在大火里吸入浓烟过多而毁了变得很沙哑，这对于一个以歌唱为事业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怪不得妈妈不打电话给自己……她在这半年里究竟吃了多少苦，因为毁掉的嗓子从顶端跌下，又究竟受了多少冷眼。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丈夫，有一个女儿还不如没有，这半年里妈妈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撑过来的。
莫小小站在莫妈妈租的房子门口，手举在半空迟迟不敢敲下，想想半年来她独自过的生活，已经是满脸泪水。许薇安无言地拍拍她的肩膀。
门突然开了，莫小小毫无心里准备地抬头便对上了莫妈妈的眼，第一反应就是逃，可她后退了一步后终究还是往前迈了两步。
“妈。”
莫妈妈怔怔地看着哭成泪人般的女儿，询问般看向许薇安。许薇安含泪点了点头。
莫妈妈瞬间红了眼眶，抱住莫小小泣不成声。许薇安欣慰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大家的等待都没有白费啊，小小，你没有让我们失望。
“小小，”莫妈妈的声音沙哑地像是钝物在摩擦一般，她刻意降低声音“前段时间妈妈去问了医生，说是喉咙很大几率可以复原，明天就要动手术了……你会来吗？”
“当然。”莫小小抱住莫妈妈。
这半年，所有爱她的人都迁就着她，任由她自私地在自己的世界里胡来，等待着她醒来。
莫小小曾问过许薇安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她何德何能被那么多人温柔以待。
许薇安告诉她一个叫国王和天使的故事。
“传说中，每个天使都会寻找一个不幸的国王，在他身边化成一个人的模样直到陪他走过艰难的时光。你不是说我是天使吗？我的职责已经完成了。现在该轮到你来守护我们了，我的国王。”许薇安作鞠躬状，调皮地眨眨眼。
妈妈，薇安，现在开始换我来做你们的天使。
尾声
莫妈妈的手术很成功，休养一个月后嗓子便可以复原了。
一天，莫小小居然在病房外遇见了林宇晨。原来他的工作单位就是莫妈妈所在的医院。
空气有些凝固，林宇晨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是朝莫小小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转身便要走。莫小小急了，叫住他。
“哎！”
林宇晨回头。
莫小小强作镇定，道：“我那天对你说的话，并不仅仅是患病时胡说的一句话。它是真的。”
林宇晨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见的光彩。
“我逃避了现实半年，以后再不会了。我会变得优秀，变得强大，守护每一个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林宇晨看了她许久，笑了，摸摸她的头，道：“快快长大吧。”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我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