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2）

第二回 约定

恍然间，十年过去了。江湖上的他声名鹊起，人们知道他是个侠士，行事洒脱不羁。因此也有了自己的名号“春雨剑仙”“春雨剑客”。

他不知道，远方的山上有一个人在眺望。那人只是自语道：“晨儿，真的快乐了吗？”那人是他师父，岁月已经开始削刻着师父的脸，看起来更加清瘦。这些年里，他给师父的每回来信里，都说自己很好。

他在十年里感受着刀剑上的寒冷与无情，体悟着人间的冷暖。他多少次在生死盘桓，他总是活了下来。因为他叫木晨，师父说过这个名字是世界上最充满生命力的。

青湖柳抚，湖边的画舫上，夕阳斜照，他自斟自饮着，一个妙龄歌姬在那里抚琴浅唱。

“时光如水如烟，

旧事如梦回环，

抛却红尘敛旧欢。

夜半问凉天。

?????

天涯故人相待晚，

君且踏风还。”

“木晨，你没想过回去吗？”这歌姬叫李沫。天生有一股妖娆，脸上却有股清愁在眉间化不开来，但就是因为如此，却更让人怜爱。

“我说过会让春雨阁大兴，可是我没有做到。我不想回去！”酒滑入喉咙，带着一股子辛辣。

“当年的你不是这样！”李沫低头说道。

“当年，呵呵！”他起身转向窗外，看着江上的霞光透波。“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了岁月的打磨。我只是其中一个。”他抬起右手摸了摸脸上的粗糙的皮肤和胡渣。“回不去了！”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李沫也自顾自的说起来，没有一丝羞涩，反而多了一种洒脱。她的声线真的很好听，很容易就湿润了人的双耳。“当年你来听我小曲，却不想那些纨绔子弟轻薄与我，你帮了我……比现在好的太多了！我真的很高兴你经常能来陪我。”

“我春雨阁不出世，就是不想染上俗尘。可惜，我没有听。我仗剑下山，没有想到岁月的风尘让我的棱角已经消磨。”他转过头向着李沫笑了笑，似有一股子无奈。李沫只是叹了一口气，“你说过你师父很温和的！”

“是啊！他好像总是那么柔和，以至于我都没有脾气可发！”他脸上浮起一股微笑，真的好高兴。随后语气突然变得落寞，“所以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只想告诉他我很好！我不想让他担心，因为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李沫静默在那里，愣了一会。又开始弹唱起来，歌声渺渺，恍如天籁。

“风雨打尽，

只剩龙鳞老树。

待到春风过境。

轻酌新醪一壶，

光影流年。

如今心已荒芜，

本就糊涂，

任夕阳红遍江渚！”

他站在穿头，剑出鞘，随歌而动。夕阳残血，风渐凉。剑影交错在船舱内，煞是好看！手腕轻转，体势轻盈，但是总是有有股萧杀与萧瑟。歌声暂歇，他也停下来站在船头，风吹乱了他的长发。李沫站在他身后，“今晚留下来，好吗？”

“我没什么能给你。你不必因为当年帮你而对我有所亏欠。”

李沫眼泪流了下来，“我自小伶仃孤苦，后来学的这卖唱为人取乐的营生。没有快乐，你不一样，你愿意听我唱，你听的懂我！我感激你，但我也是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

他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是他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因为他只是一个羁旅客！他笑了，笑的有些悲楚无奈！“曾经有一个女孩说要等我回去，她会嫁给我。我回去过，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回去了，那女孩已经嫁人，她见了我只是说了一句，她想过要等我，只是时间不等她！”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嫁给你！”李沫坚定地说着。

他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此时江风不再凄冷。

一夜缠绵风雨戏，半生游荡今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