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2

当镁光灯打在他身上时，他咧开了嘴，做着已经熟稔的滑稽的动作，那些机械呆板的动作却总能让台下的人为之开怀，台下人越是欢笑，他越是厌烦。他皱着眉咧着嘴结束了表演，给台下大笑的观众深深的鞠躬，正打算转身离开时，眼前却出现了那个影子。也许只是幻想，他经常这样幻想她会出现，有时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搜寻，一个如她的侧面，一个如她的背影，都会让他垂死的心狂跳，虽然他知道那并不是她，他知道失去是永远的，但还是会去寻找，哪怕是一个影子。他摇摇头，想把那幻想赶走，可前排坐着的那个穿着藕粉长裙，剪着及耳小分头的女子，左手放在右手上，轻轻地鼓掌，这是她的动作，那张脸虽然消瘦却明明是她的脸，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他死死的盯着看，女子侧过头在身边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都开心的笑了。是的，那不是她，他没见过她这么开怀笑过。他定定神退出舞台。

卸掉可喜的妆后，腊黄的脸上还残留着红晕，那是她吗？是她吗？他一直在心里嘀咕着。他要再去看看她，无论那是不是她，至少是他找到的最像她的人。想到这，心又开始剧烈跳动着，如他当年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紧张兴奋。来到剧院门口，他抖着手掏出烟狠狠的吸着等待散场，脑子里全是那个不紧不慢鼓着掌的女人，她当年也是这样站在后台角落里，带着幸福的浅笑为他鼓掌。

在他掏出最后一支烟时，观众开始陆续走出剧场，他躲在茶花树后寻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她挽着男人的手臂走出来了，身体轻斜着像片轻飘飘的羽毛靠在男人身上。怎么会瘦成这样呢？这是她吗？他的心被刺了一下，他顾不得去体味这点疼痛，她挽着男人走进剧场外露天停车场。他想伸手去拉住她，把她拥入怀中，但手始终没有伸出去，就像当年一样，他还是选择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他失神落魄的开着那辆跟他一样脏的车子往家里驶，把车停好后，他伸出五根发黑的手指理了理头发，然后习惯性的按下楼层按钮，手一直轻轻地抖着。看着电梯从33楼往下跳动的箭头，他的心跟着往向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18，也许-18楼的生活也不见得比他此时10楼的生活更糟。电梯噹的一声把他的心拉回-1楼，跨进电梯的脚变得如常的沉重，他必须面对楼上的生活，必须面对楼上的人，必须承担的责任在10楼等着他。不用他拿出钥匙，门已经为他打开了，他没有理会为他开门的老人，也没有过问她，这么安静她一定已经睡下了，不必再浪费口水多此一问，走进书房他瘫软在黑色的皮椅里，泪又开始清洗他的两颊，浅蓝色的四壁像个泪井困着他，他静静的瘫在椅子里，任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