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上）

一个醉汉七扭八歪的在街道上走着，一忽儿走到路中心，一忽儿又走到路的另一边，一忽儿又从路的这边走到路的另一边，所有的行人和车辆都避让着他。走了一小段路后，他站在路中心忽然停下不动，只见他的脚下顿时一滩水迹。路过的人都掩鼻快步而过。

醉汉大概有六旬，刚从一家卖杂货的小店出来，小店里常年摆放一张小桌子，每天都会有几个熟客相聚在小桌子上。这里提供小酒和零食，都不贵，一人几块钱就能消磨一天。在这里喝喝小酒，吃吃零食，吹吹牛皮。一般都到日落西山，家家炊烟袅袅，店家也要打烊，这几个醉汉才相互扶着肩膀，醉眼朦胧的离开小店，一天时间就是这样打发过去了。醉汉们虽然醉，却有着天生的认家能力，在醉得走路都七倒八歪的情况下，在醉得说话都说不清楚的情况下，每一个都能准确找到回家的方向。

现在走在路上的醉汉叫林章，家住离镇上有大概一公里的村子上，每逢赶集日，他都会准时到达这个小店，让店家称几块钱花生，再打几块钱小酒，就在这里消磨一天。林章贪杯，但是酒量并不好。大概半斤酒下肚，他就已经找不到北，满嘴跑火车。现在的他虽然找着了回家的方向，但是却没有走回家的力量，走了大概一半路，路上一颗小石头拌了一下他的脚，把他拌倒了。被拌倒的他并没有爬起来了，而是直接躺在了路上，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家里的床上，还动了动四肢，躺得舒服一些。

今天林章从小店离开的时间早了一些，他刚躺在路上一会，村小学的学生才放学路过，看到躺在路上的林章，孩子们显然是给吓了一跳，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也出现了短暂的散乱。有一个孩子认出了林章，大声叫了起来：“小飞，你爷爷。”在队伍后面的小飞同学听到叫声，跑了过来也认出了自家的爷爷，他试着叫林章：“爷爷，爷爷，你快起来。有车过要撞你的呢。”可是林章明显是没有听到自家孙儿的叫声，仍然大字形的躺在路上酣睡着。

才七八岁的孩子叫不动爷爷，又担心他被路过的车子撞上，尝试去拉他爷爷的手臂，想把他拉起来。可是孩子实在是太小，根本不够力气拉动他的爷爷，看着地上醉得人事不知的人，孩子既无助又无奈。

其他同学看着躺在地上的林章，并没有人伸出援手，反而有人对着他们爷孙嘲笑了起来：“小飞的爷爷是个酒鬼，经常喝醉。”“我有一次见到他在街上撒尿，羞死人了。”“有次我看到他掉到路边的田里。”“我有一次看见他脱了裤子在街上走。”各种嘲笑声此起彼落，小飞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转动。最后他站起来转身向家的方向跑过，也不管他爷爷，不管要排着队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