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下）

冲进家门的小飞看到奶奶，一头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奶奶，爷爷又醉了，在前面的路上睡着。奶奶，我不想要这个爷爷了，能不能换一个不喝酒的爷爷。同学们都笑我有一个酒鬼爷爷，羞死人了。”

奶奶慈爱的摸着小飞的头，嘴里却咒骂着：“这个死酒鬼。”小飞听了奶奶的咒骂：“奶奶，你带爷爷回来吧。我叫不醒他，也拉不动他，他睡在路上，等下有车来了怕是要撞上他。”奶奶并没有要去的意思，嘴里说：“不管他，就让车撞死他好了，不用这么烦。”小飞搂着他奶奶哀求着：“奶奶，奶奶，你就去嘛。”奶奶看到乖巧的孙儿终是心软，就说：“你去找找二叔公和三叔公，看他们在家不，我一个人可弄不了他回来。”小飞听到奶奶答应了，还挂着泪珠的小脸蛋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的说一声：“好。”马上跑了出去找人。

不大一会，小飞带回来两个男人，两个男人看到小飞奶奶都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嫂。”奶奶不好意思的说：“二叔三叔，又要烦你俩了。”哥俩道：“没事。哪我们去了。”

一路走，叫三叔的一路碎碎念：“这个大哥真是的，不喝这黄狗尿难道会死吗?喝了两杯就胡乱说话，全村的人都给他得罪光了，我们老林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儿子儿媳又孝顺，孙子也这么大了，你说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听着自家弟弟念了一路的二叔只说了三个字：“可不是。”

看到人的时候，这两兄弟更气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抓手，一人抓脚，不分轻重，往手推板车上一扔，就不管不顾的往回拉。拉到他家院子，把板车一停，就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小飞知道大家都讨厌这个酒鬼爷爷，现在天气热，也不怕他冷到，只能等他酒醒了再回屋。小飞拿来两张板凳放在板车边上做起了作业，还时不时站起来给他爷爷赶苍蝇。他奶奶看见了，想说什么，最后动了两下嘴皮子，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忙家务去了。

等林章酒醒已是半夜，大家都睡了，只有月兔当空陪着他。他看了看身上的薄被子，再看看身下的平板车，拍了拍还有些糊涂的脑袋坐了起来。其实能在自家院子里醒来，已经是算是很好了，这三十多年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酒后在街头过夜。小飞奶奶对他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但是没有用。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生气，从生气到现在不管他放任自流。

听到开门的声音，小飞奶奶披衣服走了出来，看着走进来的林章说：“小飞今天看到你睡在大公路上，给同学笑话了，他问我，能不能换一个不喝酒的爷爷给他。”

林章听完顿了一下，涎着脸嘻嘻的笑着说：“我以后少喝些，少喝些。”

小飞奶奶平静而没有什么表情的说：“林章，这话你已经说了三十多年了。我也知道你改不了，你可以没脸没皮的活着，但是孩子要脸面。”

第二天小飞放学回家，林章拿出一堆玩具给他，小飞捧着玩具并不开心，他把玩具还给林章说：“爷爷，我以后都不要您买玩具了，您也别喝醉酒了好不好。现在同学们都笑话我呢?”说着说着，小飞委屈的低下头，眼眶里都是泪花。

林章摸着小飞的头，老脸有些发红的说：“好，爷爷答应了，不喝了。”

小飞看了看他爷爷，好像觉得完全不让他爷爷喝酒又不好，想了想又说：“爷爷，其实你要喝酒可以在家里喝，只是让你不要去镇上喝，你在镇上喝醉了丢人，在家喝不丢人。要不你答应只在家里喝，我让爸爸妈妈给你买酒。可好?”

林章听了孙儿懂事的话语，老脸笑得如怒放的花儿，连声说：“好好，只在家喝只在家喝。”

三个月后，有人跟小飞奶奶打招呼：“老嫂子，这段时间都不见你家林章呢?”小飞奶奶笑了笑说：“在家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