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专员专门烦人？

还好今早周信给我们透了底，知道负责轮岗的樊专员是什么背景，我脑子里就想了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妇女，可出人意料地这位专员面容姣好，体态优雅，根本看不出岁月曾拂过她的脸颊。

可是开完会后，大家就不再痴迷于樊专员那被岁月饶过的面容了。

“让我们一周内找到大批华都外国人，天，这不是人力那边的工作么?这实在是跟我想象的无关啊!”

“而且，招人也不提供条件么?说得那么含糊，空手套白狼啊?”

“额，我还好，分到的是英国组，那些尼泊尔组的可怎么办?”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轮岗第一天，人力招聘的任务。樊专员下达给我们这批新人的任务简直够拍系列影片《碟中谍》了，让我们招人做语音质检的音源输入，可又对薪资报酬含糊其辞，而且要求还多，要受过教育的在校留学生。请问哪位留学生愿意来做你这个兼职工作?

看大家纷纷黑人问号满头，小猪拉拉我的手，小声问我：“一一，我们还好吧，被分到招些西班牙留学生，华都这边应该有很多这样的留学生吧。”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稍微比平常大了点儿：“我们立马回去在各个大学尤其是语言类大学的贴吧和其他社交媒体上发布招人消息吧，大家有什么资源都在群里共享吧!”

无头苍蝇乱飞的声音渐渐止息了，抱怨如果有用的话，还要我们这群所谓的211985大学生干嘛!

小猪牵着我的手立刻穿过人流，她分明也想大干一场让凯撒看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做好第一份实习吧!

招人这项工作最主要的就是找对人源，所以我和小猪先广撒网，先联系了下自己在第一外国语大学，第二外国语大学、对外经贸大学、首都师范大学、人民大学等大学的初中、高中校友，试着央他们找到留学生的QQ群、论坛、贴吧等社交媒体的入口，好在大家都很热心，不一会儿我们就收集到数十个针对留学生的社交媒体方式。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英文启示，似乎不够专业对口啊，而且薪资报酬的确没有明示，难以吸引那些西班牙留学生群体的注意。

头两天，招聘其他国别音源输入的同事也毫无进展，大家都开局不利，愈加认定这是Mission Impossible了。连平日里自娱自乐好热闹的小猪都有些蔫蔫的，吃过午饭，她突然问我：“一一，你说我们要是到学校里，当面宣传下会不会比较有效果?”

她见我停下了浏览网页的手，开始一反常态地严肃陈述：“我觉得哈，我们国家的这些常用社交媒介不一定留学生都用，可能覆盖率不高，而且网络消息一般也很难让人信服，何况我们的薪资报酬也不明确，这样更难吸引人。”

说的在理，我点头示意请继续你的陈述。

小猪吸了口气，谨慎地问：“我觉得我们应该深入留学生群体内部，当面宣传我们世界五百强通天塔公司工程部招聘音源输入兼职人员一事。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拿到一笔费用可以专门用来宣传本次留学生兼职招聘的事情?”

“小聪明，我同意你的实际深入的计策，但是否定我们会有招聘宣传的活动资金。如果有，樊专员早就给了，还用托这么久?现在距离这个任务结束还有三天。”

“不嘛不嘛，满打满算周末也可以加上啊!”小猪神情不由得失落了。

下午在公司楼下，想着和小猪去外国语大学里转转看的，结果又遇见了周信。

他坐在一辆黑色的车里，鸣笛示意，对小猪来说这个男人倒是喜闻乐见，她觉得周信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是个不错的好邻居，而我却心有抵触。说不上什么，就是因为我一直记着自己和他的差距吧!虽然曾经贪恋过一丝丝两人相处时的感受，但冷静下来，我知道我自己现在只是个穿着平底鞋，背着商务包，站在街边，连自己的事业在哪里，又该如何建成都不知道的大学生罢了，而他已是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了。

我就这么执拗地站着不动，不想理他。可是小猪却爽快地牵着我走向了他。一句“周大哥，你下午没事儿么?”让周信对我们绽放了笑颜，无奈道：“陆航嘉同学你能不能给我换个称呼?”

小猪歪着头想了会儿说：“好，那就周信大哥!”

这下我也忍不住为小猪叫好，其实我们除了是上下层邻居、合同在身的私人厨师与食客关系外真应该再无交集。希望他能有这个自觉吧。

周信敛了笑，看向我问：“御厨，你们今儿下午没事儿?可是早退旷工?”

“没有，第一周轮岗的任务是外出招人，我们要去外国语大学看看能不能招到一些西班牙语留学生。”小猪真的是很天真，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一切。

果然，在我一脸不自然的情况下，我听见了周信肯定而不容拒绝的邀请。“那，就上来吧，我载你们去。”

外国语大学东门外不远处就是仿造的万国建筑园，这里是为留学生新建的餐厅。Tapas西班牙餐厅里，小猪听着周信熟练地运用西班牙语点餐，开心地鼓掌，不过还是干脆利落地问道：“周信先生请问你刚才点了什么呀?”

“伊比利亚火腿鳕鱼土豆饼、烤乳猪、海鲜饭、海鲜面、香煎芦笋、海鲜加鸡尾酒沙拉、奶油蘑菇香草汤。”

周信略带惊喜的神色一晃而过，微笑地看着我点头。

“一一，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厉害?”

“只是碰巧喜欢做饭，就会了解一点。不过大二二外也想选西班牙语。”我说完看向了周信。他绅士地举杯对着我俩道：“那我和陆航嘉同学就希望程独伊你好好学习西班牙语，以后继续好好做菜给我们吃!”

一旁小猪也乐呵呵地跟着他举杯，我看着可爱的小猪，认真地跟周信碰杯：“小猪当然可以一直吃我的饲料，周先生就不能了!”

说完话，我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浅笑中暗含了大局在握的从容，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那般聪慧，心知我不悦，还是微笑着说：“那我就好好享受你开学前的独一份大餐。”

席间，小猪吃得开怀，一扫还有五天招不到人的担忧，而我也努力平复心境，倒是周信主动听小猪和我的讲述，分析其首次轮岗任务的弯弯道道。

“居然敢薪资不明就让你们去招人?樊胜利有没有说如果任务完不成你们怎么办?”

“嗯，我也觉得奇怪，堂堂一家五百强难不成还怕付不起兼职薪资?”小猪以手掩口，激动地抗议。

“这个违反劳动法么?”阴谋论起，我大胆地说出了想法，“还是说樊专员她故意不给我们完整的信息?她这样做，如果任务无法完成，她能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损害少壮一派了，工程部的诞生本就曲折，这般阻难，或许是樊胜利有意为之，想让AI翻译、人工智能胎死腹中，她好早点拍拍屁股回出版部，再享大权。”

“天，怎么可以这样?凯撒怎么办，这个项目招不到人，不仅我们这批新人会失信于他，他也会被记上办事不利的打过吧。”小猪愤愤不平，叉子死死地叉住了一只虾。

我指着这只无辜的小虾问周信：“所以这是他们通天塔内部的派系之争，无论谁输谁赢，结果都由我们这些小虾米来承担?”

周信见我了然“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丛林法则，善良地提出意见：“她一石三鸟，可以节约总部拨给音源输入项目的一笔费用、还能以任务未能完成唯有开了你们这些实习，断了工程部的新鲜血液、还能让自己重回出版部。但是这样你们也可以查，第一，那笔专款应该还在她手里;第二，你们这些实习生应该都不知道这笔专款的消息;第三，她跟出版部还有些未了的人事关系。”

“这个樊专员还真是大胆，我就不信，如果我们这批实习生都可以作证是她隐瞒了薪资条件才导致任务难以完成，她还能一手遮天啊!”小猪愤懑地吃下了那只煮熟的虾。

“周信，你说她既然能回出版部，为什么还要留着一手?她背后有什么后台?”

“还真是聪明，这个樊胜利的确是萧老爷子那辈开朝元老的女儿。”

“天哪，我家凯撒也太惨了吧，大厦将倾都是从内部腐坏开始的。这个通天塔未来可怎么办啊!?”可怜的小猪已经被人间豺狼吓成了蒙克名画《呐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