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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胖子的小棉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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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烂金遍地。树影苍幕,点点碎影。

杜小胖子的小棉袄儿

我站在门口,脚趾冻得猫抓一样。

我探着脑袋,看极远处的小道,那路泛着白光,曲折而来。然后,一个小胖子骑着电动车,哧溜哧溜地转来了。

一眨眼,杜小胖子的女儿也这般大了。

这小姑娘有二十三周岁了。我低头看自己双手,这手肌肤依然细腻,却突出了淡蓝色的血管,我忽然明白,自己真的老去了。

“妈妈什么时候老得呢?”去年,这小姑娘寻思,她背对着我坐,思忖良久,然后,她落了泪,“妈妈送我到哥哥那里,回来就老了。”

我与这小姑娘“拼刺刀”将近十九年了。

我们兄妹热心学习,学习带给我们无数快乐。我们享受学习的过程,以至于到了暮年,我们依然热忱学习。

而这个小姑娘,她太随心所欲了。

她不爱学习。

一个学霸妈妈,竟然养出一个纯种“学渣”,而这个学霸妈妈,又是个教师“学霸”,不知教育了多少学霸。

我与这小姑娘,“斗争”了十九年了。

她不爱学习!

她不擅长学习!

她讨厌学习!

她翻着书时,会呆呆发愣,我旁观那书,她许久也不会翻一页啊。

小路旁边,搭一架丝瓜,黄叶干枯,藤已经墨黑,他们悬挂在竹枝上,带一丝凌乱的美。我仔细看那卷叶下,有几个丝瓜摇荡,我觉得心安。

这小姑娘转过街角,仰脸春晖,眼睛落满碎碎的光。然后,她笑了起来,向我奔过来了。

“妈妈,您在等我吗?”

“没有!”我回答,“我去拿快递,路过这里。”

“哦。”她并没有失望,急急跑过来了,“哥哥说……”

我送她到侄儿那里去。那是清明前一天,也是母亲的第三个清明祭祀。

春雨滴答,砸在我的心头。我顶着春寒,料峭抖索,带这孩子北上。

大堆大堆云迅速奔涌,我眺望苍天,晴空万里。身畔这小姑娘,扒着车窗,却兴高采烈。

我送她去侄儿那里,侄儿刚刚创业,我知道孩子目前困难重重。但这小姑娘,却与侄儿要好,她也肯得听听他的话。

云堆聚聚散散,我的心跌跌撞撞。

侄儿不算大,这孩子不算小。他们与我们这一代并不一样啊。

我们擅长学习,我们的领域在学术与技术。而这两个孩子,选择了我们最不擅长的领域。他们选择了“经商”。

经商啊!我心里想,我们的血脉里,有“做买卖”的基因吗?有“讨价还价”的“技能”吗?有自负盈亏的果敢吗?

风从半空卷起云彩,呼啸着飞掠,我看那天边,云彩堆叠成了长山。

孩子跟随她的兄长去了,学习经商。

一年之间,这小姑娘改变了“模样”。

我收拾她的各种准考证,这是她两年的足迹。我逼她去考试,跟她去面试,横着心肠赶她离开我,去陌生地方工作。

“妈妈手里的刺刀。”我面对她,“永远不会放下。”

“你要知道。”我与她说,“你每一次的尝试,都是积累!只有去吃苦,让社会来吊打,你才会长见识,长本事。”

“难道妈妈是让你去拿这些证吗?”我与她对峙,“妈妈是让你去感受,只有你亲自尝各种滋味,你才会长进!”

“妈妈手里的刺刀!”我说,“永远不会放下!你想随心所以去玩,不去学习,除非踩着妈妈的身体踏过去!”

“你踩妈妈的身体吗?”

“不踩!”

“好!到此为止。你应该干什么?”

“去看书。”

日子这么过去。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

侄儿伸手“把”着这小妹妹了。

“妈妈,哥哥说……”她崇拜她的哥哥,努力学习,尽力跟上他的脚步

她回家来,慢慢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小叫驴儿,”她听得懂“人话”了。我不必再盯紧她学习了,她开始看书。

她与我聊天,几句话后,便开始与我讨论“药学”。

“我得认真学。”她说,“妈妈,我学得知识,不太够用了。”

我知道这孩子“资质”差强人意。对于我们家族来说,她实在不是学习胚子。这孩子的成长,呕尽了我的心头血。使得我苦恼痛苦,吃尽苦头。

我听这小姑娘一天比一天认头学习,禁不得泪水盈眶。

这小姑娘跳下车,与我肩并着肩回家。

她比我高胖了,我与她这么大时,却日日与“抑郁症”斗争。

我扭头看这女孩儿,她神采飞扬,热情的脸单纯善良。

我忽然庆幸,这小姑娘遗传了我们的忠厚天性,也遗传了我们的艮辣坚强。

她轻快地走着,颇没心没肺。我知道她的路还很长,谢天谢地,我还有几十年的岁月与这孩子重合。

我停了步子,仰望苍穹,碧空如洗,神秘的木星高高悬挂,他低垂着头,温和地看着我。

金星在天边沉默,岁月静好。

一种馨香,从大地喷涌,冬末初春的季节,隐藏了数不尽的希望。

杜小胖子的小棉袄儿,慢慢丰盈,带给我无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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