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树

新的一天，太阳升起。暖融融的阳光洒下来，小桂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它是被一个小三轮车驮过来的，在这之前它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来。终于第三天了，它慢慢地适应了这里，抖了抖萎靡的枝叶，它开始打量四周，是一个小院子，很宽敞却只有它一株孤零零的小树苗，再往前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水田。“还是不错的”，小桂树心想：“总比苗圃里的日子自在有趣得多”，展了展支脉，汲取着阳光和水分，小桂树越长越大。

没过几年，小桂树开花了，此时的它早已不是刚来时干瘦孱弱的样子了，它的枝桠伸展的很开，翠绿饱满的叶子还有一簇一簇飘香的桂花，路过的行人都很喜欢它，闻着香味寻着它便在它身旁驻足，因为它是在农历八月开花，人们都叫它八月桂。小桂树觉得很自在也很幸福，抖抖枝叶，桂花的香气飘得更远更远了……

有一天，一只小麻雀突然落在了它的肩头，小桂树很讶异，很少有鸟儿在它身上停留，因为它太矮小了，鸟儿们都从他身旁掠过而很少留意到它。小麻雀告诉它说：“屋子的后院才是鸟儿们喜欢待的地方，那里有许多高大的树木，它们都长得很高很茂盛，比整个房子还要高”，一边说着还伸着翅膀比划着。“大家都挤着靠在一起，热闹极了，你也一定会喜欢那里的”，小麻雀兴冲冲地介绍着。小桂树却腼腆一笑，摇了摇枝叶说道：

“不，我觉得这里也很好。”

小麻雀飞走了，又剩下了小桂树，这一次小桂树却感到了一点儿孤单。可没过多久，小桂树身旁又热闹了起来。轰隆隆的汽车驶过，下来两个人拿着一堆工具器械，小桂树觉着很是新奇，眼睛眨也不眨。接着两个人拿着图纸东量西量，最后围着小桂树嘀咕着:

“好像是有点碍事了？”

“这边要建个围栏，它杵在这里肯定不行的。”

“砍掉？”

“嗯…砍掉这边一半应该就差不多了。”

小桂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冰冷冷的锯子架在它的枝桠上，缓慢地一下一下用力，它能听到刀片和自己身体摩擦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它看到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被割裂开去，留下一个平整的缺口和满地的木屑。小桂树觉得自己现在丑极了，就像一个人只剩下了一半，它本来的枝桠伸展着是一个完美的圆弧，可现在只剩下了一半，任是谁看了也觉得怪异极了。小桂树很想努力让缺的这边也长出点小枝条来，但是不行，只有那一小截木桩，长在那里像一坨攀附着的肉瘤。小桂树觉得很痛，它突然又想起了小麻雀所描述的那个天堂般的后院。小桂树知道自己能够却那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它总还是抱着点幻想，慢慢地陷入昏睡，它想：“梦里，总可以去见见那个天堂般的后院。”

这边，两个人刚处理好树枝，正休息着，叼着烟闲谈道：“这里啊还算是好处理的，你们不晓得那个后院，树又多又高大，麻烦得很嘞！”

“冒错，听说是村上搞规划，要修整美化乡里环境嘛。”

“那点树听得讲也都要砍掉，统一修成水泥地。”

“过几天搞点吊车么子的来就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