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孩

聋孩是个哑巴，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的听觉是有的，至于为什么叫聋孩，我还真的打听过。他爸是个聋子，生了哑巴，如果不叫聋孩，那才是怪了。

其实聋孩是一个半哑人，记性好。经常到我们知青组里玩，天天“啊，啊，啊”的手势比划着他的所见所闻。如果你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他的哑语也会了解一半的。

我们生产队的下放学生，也就五六个人 。因为我们是外乡人，凡是得罪人的活都由我们来做。

比如掏粪坑，每一挑子粪水要记十分工的，那时候一个劳动力干一天的活，才记十分工。做假才能多记工分，于是他们在掏粪前都往粪坑里，倒一些水进去。

有一次我们又要掏粪了，聋孩过来＂啊，啊，啊＂的，又拉我们去看加了水的粪坑。看过以后，我们也很生气，于是向队长建议＂用捞浮萍的捞罩捞干粪，每挑计二十分，半挑计十分。＂队长和会计商议后，同意了我们的方案。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这方案有聋孩的功劳。从此以后，除了下雨，再也没有人往粪坑里倒水了。

实际上我是真的喜欢聋孩的。我们知青组的房子很多，每个人都有私密空间的，但是我从来都不是喜欢锁门的人。

有一次田间休息，我的烟没了，回家拿烟时，发现聋孩在我屋里，而且把我的箱子也打开了。当时我很生气，用他懂得手语问他＂你来我这里干啥的？＂，他指了指我箱子里放的烟，他用手语告诉我＂少了一包＂。确实是少了一包烟，昨天我拿烟时候 ，他是在场的。我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条烟，取了一包又放在箱子里的。这时的聋孩又＂啊，啊，啊”一阵，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又比划一通告诉我，他怀疑是谁从我这里拿烟了，开我的箱子只是想验证一下。这时他又拍了拍胸脯，手指着天又“啊，啊 ，啊” 地乱叫。这时我举起大拇指，他笑了我也笑了。暗地里他也是我的保护神。

招工回城后，我多次回生产队，我们都是拍肩膀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