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刀之灰姑娘

小鱼干儿努努嘴巴，吐个大泡泡。这泡泡在水里穿梭，又摇摇晃晃，飞到海面去了。

我打开蚌壳，在淤泥里爬行，从这里望出去，海水沉碧，海星出没，远处，是一大群珍珠蚌。

小鱼干捉着我的蚌壳，我肚子里，有一粒大珠特别不安分。它在我的身体里滚动，搅得我日夜不安。

小鱼干喜欢收集大珠，他把珍珠穿在一起，顶在额头，他说，他是鱼王子。

可他是个鱼痞子，鳞片七零八落，尾巴也被鲸鱼咬秃了。

“大头鱼。”他说，“我也想遇到一个灰姑娘啊！”

我没有理他，他比起那缺人来，实在上不得宴席。

我躲在淤泥里，缩起身体，又看那海水，缺人的身影落下来，只有一个小点了。

“他们是那么完美的生灵。”我对自己说，“碧空长天，没有羽毛，竟然也飞得那么高远。”

“不要去看他们！”小鱼干说，“他们离我们这么远！他们要是落到宴席里，只怕也摆不成大盘子吧？”

海鲜都有一个梦想，我们总以为，自己既然能成为“鲜”，那么，一定要进入传说中的“宴席”。

我抱着蚌肉，白嫩的肉体，油光水滑，无数珍珠滚动，光灿绚烂，我亮出肚皮，小鱼干儿咽了口唾沫。

“大头鱼。”他说，“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总敞开心扉呢？”

他躁动尾巴，又贴过来了，他激动起来时，就噗噗地吐泡泡。

鱼腥气扑鼻而来，不由得我想起那个缺人。

那个夕阳下，白玉珊瑚雕琢似的缺人，丝袍飘展，乌发仿佛缠绕了我的蚌肉。

我叹口气，空气越发湿润，天暗起来了。

“暴风雨就要来了。”小鱼干兴奋地说，“大头鱼，我要到海船那里打劫！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啊！”

他晃晃脑袋，摆动鱼鳍，这鱼鳍都破成海带了。

我没有搭理他，每次暴风雨后，都有大量人类落到水里来，船只沉没，为我们带来陆人千奇百怪的物品。

这些陆人的宝贝，引得海族争抢，有些海族沉进陆人的箱子，被陆人带走，成为了珍贵的宴席。

“终有一天。”小鱼干说，“我要游到宴席上，我一定会成为宴席上的头等大餐！”

“你等着我啊！”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也会来接你。那时候，海底也会传说大头鱼和小鱼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