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文章 > 生活随笔 > 副主任与主妇人

副主任与主妇人

推荐人:三宽居士 来源: 阅读: 2.8W 次

副主任与主妇人

副主任与主妇人

在家,柴米油盐酱醋茶;上班,公务公文电话,紧张、琐碎、繁杂,真个把人忙煞。热爱生活的她,却书出了一篇篇人生佳话。

引 子 .

在办公室里,她是认真的副主任。在家庭,她是贤慧的主妇人。在家庭,没有副主任的架子,在办公室,没有主妇人的俗气。一位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写关于她的作文,老师高兴的打了98分,可见人好文美。

县妇联要出一册歌颂女性的书,好事一桩。

东方女性是绝对多数的伟大而圣洁,写这位女性的任务落到了我的肩上。考虑再三,怕是人好却被写“板”了,曾多次与她夫妻交涉,准备谈谈心,奈何她与他都把“保密法”学得好,守口如瓶,钳子、起子揭不开,谦虚得紧。没办法,只好打外围,将听到的关于她的零散轶闻连缀成篇——

1、相亲喜剧 .

那一年,头小嘴大的高音喇叭在武汉播送着急切播送着诱惑:“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在那种政治形势下,她这位有七大姑八大姨在海外、“海外关系”极为复杂的姑娘伢,比别人到农村自然去得坚决些。于是,竹山人欢喜又多了些山里人,从此便认识了她:脸盘圆圆,眼睛圆圆,中等身材,模祥“富态”。山里的婆婆妈妈说,这样相貌的女娃子,人忠厚,心实在,日后谁 “说”到了她谁有福气。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知识青年由大部队进山,变成了散兵游勇,一个个悄悄地回了城市,不知道是否是被贫下中农教育好了?说不准她是不是真喜欢竹山,但事实是她“说”了——一位竹山人,也不知是怎么相中的,其实她也没相错那人:一手毛笔宇漂亮,几刷子画也看得,人品好,德性好,人模样像他笔下的字画也看得,蛮耐看。

每逢佳节倍思亲,那一年春节前夕,她把他朝武汉的家里领,他第一次“走丈母”,鼓鼓囊囊的东西挎了两胳膊。她怕他在武汉混掉了,他却叫她放心,自搭便车,让“妹妹大胆地往前走”。

武昌南站,她弟弟在站台上引颈企盼,两眼焦急,果见姐姐从车上跃下一腔欢喜。

“姐姐——可回来了!”

“弟弟——等急了吧?”

“姐姐,一个能(人)回,冇找个拜 (伴)?”

“是两个能(人)回,有伴。”岂止这一次的伴?是一生的伴呢。是人生旅途之伴。

“是哪一个哇?”

“是……”她的脸泛起红云。

弟弟明白了,“哪么拜(办)嘞,家里还等了一个……”

弟弟讲的是实话,在家等候她的是一位上海小伙子,武汉水利学院的高材生,这是家中父母的意思,她不知道,可她却在山里领了一位回,于是就有了相亲喜剧。一位是上海人,一位是竹山人,一位是大学生,一位是初中生,真可谓一头旺,一头平。就看她这位主要角色的砝码怎样调停爱的天平。 .

“弟,来我教你说……”给弟弟说悄悄。

“好!”姐弟俩会心地笑了。

“妈也——”才进家门,她弟弟就高兴地叫道:“妈也,您家听我说,姐姐和哥哥一路回来了!”言在告诉母亲喜讯,意在旁敲侧击,递信那个上海哥你不用等了。

那位上海人自然不是笨人,锣鼓听声儿,讲话听音儿,他明白了究竟,可他非要看看她和她领回的山里娃。三人拢了面,上海人仔细端详端详,端详出这一对的默契,和谐,在门口也端详出自己的真诚,满意地笑了,笑着向大山里回来的这一对儿祝福。

2、危急关头

几年的知青生活结束了,她被招工进了县城,在物资局工作。物资局有一个火药仓库设在城西二郎庙一侧的山上。那天傍晚,许是察看了火药库,她转身回机关,正行走处,只见二郎庙学校的岸前路畔围了一大圈人,正议论纷纷,正七嘴八舌。见围观者的嘴唇动,不见有人把手动,该死的断头广播线还在那里随风飘荡晃晃扭扭,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一听,知是有谁遭了电击,心慈的人怕听遭孽事,踮脚朝人圈里一瞄,哟,一位小姑娘躺在地上,口鼻乌青, 已不省人事。她没有多想,也不是为着日后事成记者的采访,只有一个念头:救人要紧!她也开始“动嘴”了,顾不得那小姑娘一身的脏不叽叽,顾不得武汉大姑娘面颊的清爽,迅速蹲下,用嘴“吻”住小姑娘的嘴——做人工呼吸!

于是有人惊呼,唉呀没想起来这么办,于是有人感叹早该这么办。她听不清惊呼听不明感叹,情急急意殷殷地帮小姑娘呼吸,运动着一个美好的灵魂。

死神认输,那小姑娘终于发出了让人惊喜的呻吟……

3、洞底杂技

县首脑机关大院的后坡上有几株梅李附着在枝儿上摇动清翠,梅李儿悠晃着嫩黄。院里干部的孩子,因幼小不懂得瓜田李下各避嫌疑的古训,免不了要去攀枝折李滋养肚里馋虫。那一日,不知是谁一声吆喝,孩子们迅疾溃逃,只恨爹妈少 生两条腿,众孩儿奔至一块青草地,却不知草茵茵的绿色里也会藏匿危险,只听得“噗”一声响,“呼啦”一阵滑,有一个背时的娃子跌进了“无底洞”—— 一个没有石板或水泥盖板遮盖的下水道,那洞口恰好一人粗细,小孩落下“对折”在里边,横直动弹不得,喉咙“窝”住了,也哭不出声来。

这个大院地势所限,以山起岸,以岸起房,岸有多高,下水道便有多深,你说险不险?

洞上的娃子束手无策乱邪喝,妈呀伯呀泼喊 ,惊动了院里的大人们纷纷赶来,遗憾的是没带来救起小孩的计策,男的女的大眼望小跟,干急不出汗,干蹦不起灰——那是一块草地呢。

终于,有谁建议那失足小孩的爸爸扛来楼梯,但是,梯宽洞小搁不下,搁得下也不够深,只好再找了几根绳索接起来,上端由洞口上的人拽着,让小该爸拽住下端往下溜,及底,大人也无法施展,只好伸出两足,把小孩紧紧夹住,一声 “拽”,洞口大人拽绳索,绳索上大人两腿拽小孩,好容易将这一老一少拽将起来,这洞底杂技好玄黄!当爸爸的把小孩放到地面,那孩子已浑身是泥的水的血的,染了个赤白青橙黄蓝紫,且加上已无气息,自然又引起大人们一阵急切的议论急切的主意急切的怜悯和叹息。可是,就是忘了抱起小孩走!那也难怪,连当爸爸的也愣了呢。

好,该我们本文的主人公有事于了,她没言没语,搂起那一团特别的赤白青橙黄蓝紫,刷刷刷,跌下坡来,呱呱呱,下了政府门前十数级台阶,咚咚冬,奔向了城东桥头人民医院的所在。

4、煤末误会

她搬进了县委新建的楼房, 由往日居房的昏暗搬向新房的明亮,虽谢绝了同事邻里的放鞭祝贺和送礼“意思”,到底也涌三室一厅的喜气,涌一家老少的乐意。她揩洗着新窗上点染的粉墙涂料,瞅瞅家具排列的整齐,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搬上楼来?对,还有一堆无烟煤末子。比起大冰箱和十几吋电视,煤末当属细微末节,松散几天歇歇气再盘上楼不迟,转念想,不行,孩子奶奶我的“婆婆妈”一定会去慢慢往回盘的。正好婆婆也忘不了这茬小事,问: “那堆煤末子啥时候盘?”我们的副主任心里打了个回合,笑笑:“没有多大用处,不要了。”把妈喊得清甜。

当婆婆的不作声了,但心里犯着嘀咕:“如今啥子都涨价,竹山烧无烟煤也金贵,再说,虽然你两口儿都能干,手头儿也不算紧巴,但过日子总要勤俭罗。”于是,瞅着儿子、媳妇上班后,一天三遭地用篮子慢慢地拎,悄悄地往新楼上放。

其实,老妈妈是误解了当儿媳的一番好心好意,媳妇哪里是不愿要那堆煤末末,她是怕把老妈妈累着,故意说不要了,免得老人家费力往新楼上盘呢。可不是,这位当媳妇的孝心是很出名的,老公公住院几个月,她总是下班跑一路匆忙,奔一腔真诚,去医院向公公问寒问暖问病清,尝咸尝淡尝口味儿,接痰倒尿涮便盂,做媳做妻会做人。当丈夫的能不受感动?所以,妻子为妇女书法大赛练毛笔字,他为她泡笔倒墨一口气展平二十四张宣纸,夫牵纸妻练字,其乐也融融。

5、便车乐趣

在县委办公室当副主任,也有使她头痛的事,那就是安排出车、安排坐车。对外,迎进送出要礼貌,对内,部办委局讲协调,县里素日贫困,大小官儿都难当,偏是越穷事越多,几大部办置不起小车,有急事出门都指望着县委办能行个方便,可县委的主要领导也要经常有车应急才行,免不了找车的与派车的总要发生点把不快之事,气有怄的,但她总会找自己的不是,气总怄给自己,决不施气与人。陶铸有一句名言:“心底无私天地宽”,天地宽心就宽,俗话说心宽体胖,她不瘦,多是这个缘故。 。

有一次,县里一位领导的爱人来找她,说是姑娘要去十堰市上学,请帮忙找个便车。话说 得很客气,其实那位夫人有目共睹也不是个拿架 子仗势的人,江副主任高兴地答应下来,立即准备出外去找便车。可有人善意地提醒她:“江主任,人家来请你帮忙找便车,是谦虚是客气,你是不是考虑人家不好直接说要坐县委办的车?”

她说:“家里就剩一部车了,万一领导有急事要用咋办?我知道别个是会事的人,不会见怪的。”说着就到基层单位去询问、打听,哪家有车去十堰,请就个便。结果,便车找到了,那位领导的爱人和姑娘高高兴兴地坐上了便车。

6、跌车慰藉

县委办有一位同志家住县南部深山柳林,有一次探亲归来是骑自行车,谁都知道柳林路即是古蜀道要塞,群山连绵着险峻耸立着巍峨,虽有公路,自行车骑的是一路颠簸,车至一个拐弯处,一丝大意,该同志便跌下车来,山里山岭山石路,自是跌得不轻,幸有人搀回柳林就医。江副主任一闻讯儿,在各级资金都很紧张的情况下,想方法打主意,迅疾给住医院的同志带去了医疗费,并捎信:一定把伤治好再回机关。

跌车同志躺在病床上收到医疗费,心里激动,受伤路隔两百里,同志的关心却在眼前,心眼里一高兴,气血就活泛,气血一活泛,伤就好得快,没多久,跌车同志就伤愈回城上班。江副主任却不放心同志的伤痛是否是彻底痊愈,就陪该同志到县医院请医生用X光前前后后地“照”,请医生用听诊器左左右右地听,总算没照出毛病听出问题,才答应人家上了班。

这事“反照”出了一颗时时处处关心他人的热心,那心上聚集着亮点,亮点只能看,听不成,是么?

7、编外演员

1988年7月下旬,县剧团要排演专业创作剧目七场现代通俗喜剧竹山高腔《吹牛闹皇城》(心鸣编剧),剧团人手紧,算来算去缺一名男青年演员,演戏可不像吃席,缺一个等等不来就可以开吃,演戏缺一个角色都不行。排演在即,我这个小小剧作者更是着急,横直“谋”不到合适的人,有同志提议:你去找找县委办公室的江副主任吧。我想,这哪是江副主任管的事?再说,如今的人忙,就是份内事也只推不揽,都混“奸”了。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到了县委办公室。

进门时,见她受伤的一个指头很疼,但她还是笑吟吟地请坐,当我讲明来意,她很高兴,说:“要演员,只怕我们办公室没有合格的,但可以随你挑,挑中了哪位我负责放行。” “要是挑中的本人不愿意呢?” “你挑中了,就该我去做工作。”最后,我说了大伙推举的机要科的才新婚的小张,她一听就说要得, “走,我领你去找他。”

找到了小张,小张也很乐意去当回演员。临走,她对我说:“你们需要他干到什么时候就干到什么时候,小张的工作我们商量另安排人。”(按口音她应该把人念成能的,可是她的腔调被竹山口音同化了)就这样,我们多了位编外演员。可真是事无巨细她都认真对待。

尾 声

我把故事写了六、七则,但她的故事没有完,社会生活是个大舞台,每一个人都以本来的面目或不是本来面目出现在社会大舞台上,演出的都是活剧。伟人小人睡着了都是一样的,只是醒来各不相同。是真伟人是真小人不因为扮演的角色不同而让人心中失去一杆秤。他老人家曾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赞助商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