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昨天回老家

昨天中午，我们兄弟送母亲回平和了。不知道为什么要送她走，可还是送她回去了。她有时说要回去，有时候又说过些天还要回漳州看医生。可能她是觉得不应该在孩子家住得太久 ，但又是希望和孩子们住在一块的吧。

我在此前说过，由于种种原因，我们有时候无法将母亲带在身边，她也不愿意长期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前我是不太在乎母亲的来了或者回去的，这一次却感到心酸，责备自己的无能。母亲住在我家，我有时候要大声的说她。因为她常常会忘了很多事情。忘了冲厕所;忘了关灯;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她严重耳背，跟她说话，有时候要说三四遍，她还是听不清，我必须要大声喊出来;她会把水倒在阳台上;会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而不知道要关上。我说她，她有些懵懂。她要走了，我扶她出去，心里突然感到一种无名的酸痛。或许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多了。她是我的母亲，褶皱多得像老树皮一样，眼光苍老而呆滞。走在路上，我们必须得扶着她，才能放心。

昨天中午到山格二姐家，母亲说要在二姐家呆几天。晚上我给二姐打电话，二姐说母亲能自己吃饭，但一大堆的药，吃得却有些糊涂了——心脏、肾脏、肠胃、高血压，种种的不好。母亲在我家时会说，她这一生就跟药打交道了，不停的生病，不停的吃药。她回去之前，我带她去看医生，开了很多药，嘱咐她怎么吃，用很大的字写在药盒上，但有些她还是看不清。她说她今年的视力严重衰退了。

这次送她回平和，按我们的计划，是让她先在二姐家住几天，然后再到县城二哥的家里住一段，再看要不要送她回老家。如果她愿意，在二哥家住一段以后，可以再带她来漳州。

母亲住在漳州我或三哥家里的时候，有时会急着要回去。这次来漳州，就在住到我家后的第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感到不适，脚抽筋，肚子不舒服。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要回老家去。我劝她说，不舒服了才要住在漳州，看病方便。但她还是念叨：不舒服了要回老家。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因为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都可能离开我们，她不想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在老家，不想在外地给我们添麻烦。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特别的心酸。然而我无法打断她的念头，坚持了几天之后，只好和三哥商量，送她回平和了。

母亲老了，我们却有些无能为力。

——文/张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