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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成钢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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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总会有糟心的事,可对小子来说,它们只不过是晴朗天空中偶尔飘过的几缕淡淡的乌云,不仅遮掩不住太阳的光辉,风一吹,也就烟消云散了。

百炼成钢

小子的口袋中除了正月初一时会有一两毛零花钱外,平时总是空空如也。为了解馋,从十岁左右开始,小子学会了从田中溪里树上找食吃。田野上有酸酸甜甜的覆盆子,传说经常会有蛇出没其中,但从没吓住小子。田野上还有酸酸涩涩的野桃,用盐水泡过洗过,去除涩味,再用糖腌渍一段时间,酸甜爽脆,十分可口。田野上还有地瓜,自家种的还是别人家的,都无所谓,只要不糟践了,没人会计较的。用砖块搭个烤炉,和些红土,将带皮地瓜裹起来,旁边枯枝烂叶多的是,点上炉火,将枯枝木桩烧成炭,丢进好的地瓜,再用沙土埋起来,不到半小时,就有香甜美味的烤地瓜可以享受的了。如果想吃肉,树上的知了,檐窗中的麻雀,溪里的鱼虾,都是现成的,保证新鲜,肯定可以大快朵颐!

小子很早就开始了自发的野外生存锻炼,不仅仅是觅食。新屋后面是个小树林,小子在树与树间弄了张吊床,作为自己的午休之所;他还给自己挖了个洞穴,架了木板,铺了干草和纸,只是还没容他在里面过夜,这据点就被捣毁了。

小子的父亲是个多面手,锯树劈柴,砌砖盖屋,挖坑造池,后来还开了一间多功能的加工厂:碾米、榨花生油、碾玉米、碾地瓜。小子的母亲总觉得丈夫不靠谱、瞎忙活,更愿意老老实实地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种些地瓜花生啥的。

父亲从来都觉得男孩更需要锻炼,小子一放假,有活的时候,他便给父亲打下手。有一回,村里的祠堂前有一块场地,长着一大竹子,太占地了,村委会请父亲将它除掉。

竹枝竹叶竹杆,这些露在地表的东西,小子和父亲用一把锯子,不到半个时辰,就轻松搞定。地表以下竹鞭可就不好对付了,花了两三个钟头,才沿着竹丛周边挖出一个大坑,这才只是进行了第一步,接着还得把盘根错节的竹鞭一条一条地砍断。为了训练小子,父亲给了他一把斧头,让他去砍竹鞭。

小子初生牛犊一头,拿起斧头,站到竹丛间,便对准竹鞭,一斧子砍下去。还好小子反应灵敏,及时闪躲,那斧子不仅没砍进竹鞭,竟还反弹了回来!小子的虎口马上就裂开了。这样不行,可父亲只是抽着他的旱烟,跟旁边的人闲聊着,并没有给出任何提示。“正面砍,砍不进去,那我就斜着劈,不信劈不断你!”小子换了个姿势,朝同一条竹鞭斜劈了下去,竹鞭应声而断。小子心里高兴极了,他朝父亲看去,父亲这时也向他瞟了一眼,从那一眼里,他看到了肯定和赞许。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手起斧落,一手一条,他简直要等不下来了。直到父亲走到他身边,跟他换岗的时候,他才发觉他的虎口已扯出个大口子,流出的血竟已凝固,全身上下,一点力都使不上了。

这一天,小子和父亲接了个盖厨房的小工程,主人家催得急,说是让一天内完成。这不,天才蒙蒙亮,小子与父亲就开始忙活了。小子帮着父亲将脚架长板锄头铁锹水桶铲子等工具运送到工地上,父亲负责砌砖盖墙,小子则充当了搬砖和泥的小工。

夏季的天是个多愁善感的更年期妇女,脾气真是暴躁!

才早上七点钟左右,这大太阳就已毒辣得如白雪公主的后妈,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从你身上扒下块肉来。为了不误工期,小子和父亲汗如雨下,一刻也不停歇。一晃三个钟头,那墙已经比父亲还高了,再咬咬牙,下午应该就可以封顶了。

这时,老板来了。躲在树荫下,旁边还有个身子全露在太阳底下帮他撑伞的。老板眯着三角眼,左看看,右瞧瞧。父亲赔着笑:“都是按您的要求,绝没有任何差错!”老板不说话,只是脸色不大好看,估计是看工程比预计快,觉得亏了。

“这样不行……”老板发话了。

“哪里出错了,您说,我马上重来!”父亲依然赔着笑。

“不行,反正”,老板酝酿着措辞,可他发现他也讲不出什么来,“不要给我讲那些有的没的,就是不行。”

父亲大概是看出了老板的意思了:“那,这样吧,在你给的工钱中扣十元吧!”

“是钱的问题吗?是钱的问题吗?你做得好,我会差你一毛钱吗?你这老小子啊……”他边说边在遮阳伞的阴影的移动中离去,只是这时候,没再说不行了。

小子依然埋头苦干着:他的头发粘成一团,汗水从他的头皮往他的眼角一直垂到下巴,灌进他已湿透的短衣里;他的皮肤通红通红的,冒着滚滚热气,浑身上下都是水泥渍,没有一处干净的地。这时,他抿紧嘴唇,似乎可以听到里面牙齿互咬的声音;他的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可他没动,父亲还要把这工程做下去,家里需要这一笔收入!

父亲对小子笑了一笑,没说什么,又继续干活了。

中午休息了一阵,小子和父亲大口大口地吃着母亲准备的喷香饭菜。早上的那一幕似乎已烟消云散了。“再加把劲,下午应该不用两个钟头就可以完工了。”父亲像在对小子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不到三点,小子又和父亲上工了。小子依然是小工,师傅依然只有父亲。天上依然是那有着一付后母面孔的毒辣的太阳。

“噫!”一颗豆大的雨打在小子弯着的背上,一阵触电般的凉爽传遍全身,真舒服。可这雨并不是上天的怜悯,它竟越下越大了,更可恶的是,那太阳依然刺射出毒辣的光。没一会儿,小子的全身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要停会儿吗?”父亲询问小子。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都湿了!”小子头也没抬地说道。

“也罢,这雨只是走山雨,不会下久的!”父亲依然在砌墙。

太阳一直丝毫不肯放松,雨下了停,停了又下,反反复复中,小子和父亲终于把工程完成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小子一直在甩自己的双手。父亲走了过来,关切地问:“起泡了,还磨破了,是吗?”

“嗯!”小子不想让父亲担心,只是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用清水洗干净,将里面的水挤出来,回去再涂点药。”父亲迅速地说。

小子照父亲的话做了,他背朝父亲。这时突然从头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温暖:父亲用他的大手轻轻地按住小子的头,一句话也没说。可小子一下子泪流满面!

阳光下,这一老一少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不断地延伸,一直到岁月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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