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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稚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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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着立在阳台上,眼前的天白蒙蒙的,真像被刷了一层灰白色的颜料。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了,但公寓楼前那几棵枫树还睡在冬天没有醒来,棕褐色的枝丫上还挂着去年幸存下来的枫球子,因此看上去还不那么单调无趣。这阴惨惨的天气实在太令人心烦了,我只能无奈的收回那寻找春天的目光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想啊、找啊,找到了那个孩童时期的春天。

童稚的春

想起童年时期的春天我眼里总是饱含着留恋的泪水。

我的故乡是鲁西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村里除了土还是土,一到了冬天就更显得单调荒凉了,放眼望去只有几排杨树陪伴着这个小村落,几棵树上托举着黑簇簇的鸟窝,尽显着冬季的黯然。但好在春天整个村庄是充满生机的,人也一样。春的到来人是能够感知到的,气息变得与往日截然不同了,风儿拂过脸颊也变得温柔了。空气里充盈着嫩草儿与泥土的清香,这种香气我总认为是生养我的这片土地特有的。

这时候小麦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绿茵茵的长势喜人。一阵暖风吹过来,麦海起浪,把那一滴滴的绿全漾进了庄稼人待丰收的心里。但若春雨来的晚些,麦苗尖上便抹上了一层鹅黄,这便暗示着人们要浇灌它们了。于此,地里开始变得热闹了,水泵的机动声、麦垄间淌着的潺潺水声、农民地头谈笑的话语声,在这万物复苏的土地上奏着春天的乐曲。同样,我们家也开始忙碌起来。父亲把浇地用的管道一一装上农用车上,然后齐家上阵把水泵这个大铁家伙抬上车,便轰隆隆地上地里去了。

那时候我年龄太小,地里的活尚帮不上什么忙,用大人话说还不是个“男劳力”。但是每次我总要跟着家人到地里去,父亲不急不躁的在那条小土路上驶着车,我站在上面。路边一侧长满了一合抱粗的杨树,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树枝伸的很长,垂的很低。我站在车上面一伸手便可摸着,枝丫上已经抽了嫩芽,泛着一层淡绿色,看来春已经和它们打过招呼了。车走了一路,我和这些树伙伴们击了一路的掌,好不有趣。

到了地里,大人们熟练得将各种工具搬下来,安置好水泵,便开始抽水浇地了。这里自然用不着我,我便跑到一边玩去。有条小河绕过我家的那块地,那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坐在土岸边上,轻柔的风从我的发间穿过,脱了鞋脚踩在湿润润的泥土上,泥巴的那股清凉从我的脚心一直蔓延到了头顶,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享受着春的惬意。河里的水也清得能够让人看清河底细致的纹理。在明朗的阳光照耀下,水面上荡起了一层金波。河里的蜗牛身上裹着一层软茸茸的细泥,它们搬着自己的小房子慢慢地蠕动着,其间还有一群群草鱼苗游过,蝌蚪般大的躯体,两个小米粒大小的眼珠瞅着我。它们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估计好奇我这个“庞然大物”。河岸上长出了嫩绿嫩绿的草,千奇百怪的,叫不上名字。

傍晚时分,风儿变得越发温润了,整个空气中氤氲着春天的香气。太阳也从这一抹绿色中隐去了,撇下了一片紫红的霞,像展示着他对这娟娟秀美的春天的眷恋。回到家中,祖母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晚饭。虽是粗茶淡饭,但祖母总是把食材和调料发挥到极致。然后她把饭打包好,灌上一瓶白开水,招呼我去给父亲送饭。我把饭放在自行车的小篮里,打着呼哨、迎着晚风,就出发了。麦地里,父亲停了水泵,坐在地头吃饭。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没了水泵的轰鸣声,四周寂静极了。倏然两只雀儿扑棱着飞过,归向它们的巢儿。天边还围着一片暗蓝的幔,那头顶的天已经黑去了,爬满了晶亮的星星,还挂着半轮皓白的月亮。此刻我最喜的便是摊开四肢躺在麦地里,这一瞬息眼里只有那浩瀚星空了,仿佛整个人悬在那半空中。大地母亲载着我,麦苗抚揉着我,内心在此境地下也变得超脱了。广阔深邃的夜空下,我那颗童心也飘到了九霄外。长大后,我时常想念这段时光,想念那童稚里的春天。

春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来,但我梦里的、童年时的那个春渐渐地远去了,我担心着她哪天远的连影子也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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