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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儿时村庄

推荐人:自由自在 来源: 阅读: 7.67K 次

城市化的建设大潮早已把儿时的村庄一切淹没得几乎难觅踪迹,唯独村的东头那两棵几百年古老大榕树,依然静静屹立在那儿,坚守着村庄最后一道风景。岁月沧桑,每当我望着这古老的大树,典藏在我心中儿时村庄的情景,依稀如昨。

难忘的儿时村庄

儿时村庄古朴,坐落在龙山东南边,大约三十来幢房屋,二百户左右人家的小村庄,几乎同姓,村民团结和睦,亲如一家。村庄四周是一片宽旷如棋盘般的田野,一条绿粼粼清澈的小河,一弯一曲穿过村中,尤如飘荡着碧绿绸带。

两岸并排着黛瓦粉墙的民居,颇有晚清江南水乡风格的建筑,东密西疏,错落有致,三座石板桥连接着两岸。村的东头依河南、北各一棵古老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郁郁葱葱,象村庄的保护神,庄严神圣地守卫在那儿,村庄的西边,一条主要通道石头小路,象村庄一条脐带,逶迤伸往他乡。

“湖塘隔岸碧相鲜,田舍寒炊晚顿烟”,祖辈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年复一年,生息在这儿。

春日清晨,若在山上晀望,红日冉冉,绿野生机盎然,大树屹巍,小河弯弯,吹烟袅袅,便惊诧于她清幽、美丽、和谐,如诗如画的风韵。

炎炎的夏日,村里的小河是我们儿时避暑玩耍的乐园。碧绿透澈,明亮如镜的河水,倒映着萋萋的水草,水中的小鱼游来游去,依稀可见。阳光灼灼,我们便一头扎在水中游泳、嬉水、打水仗,捉鱼,捉河蟹,摸螺蛳,给儿时带来无比的乐趣。既可驱散酷热,又颇有收获。

最难忘的是那墨绿色如翡翠般的螺蛳,每次从岸边水中的石缝里掏出一把把翠灿光泽螺蛳,晚餐上便多了一盘香喷喷红烧美味的五香螺蛳。那时村里还流传着:“挑螺蛳过酒,强盗赶来不肯走”,至今回想起来还直咽口水。

夕阳西下,大树下便是大家纳凉的好地方。村东头依河的二棵大榕树,南、北各一棵,南边的相对比较小,北边的很大,酋劲虬枝,盘绕蔓延,树冠舒展,独木成林,绿叶成荫,象一把遮天的“绿荫伞”,微风习习,唦唦作响,并散发着阵阵淡淡的清香。有些胆子大的小哥哥便熟练爬上了大树,树上长满了树籽,形如樱桃,一节小指头那么大,由绿变红,熟了成紫色,均匀夹杂着红斑,其味酸甜略带涩,捧在手心一闻,满口生津。现在,儿时的朋友相聚时说起此事,依然陶醉在采撷树籽吃的快乐情景之中。

天黑了,大家便围着一位老人听讲故事,老人总是和蔼的,笑嘻嘻的,一边用芭蕉扇拍打着驱赶蚊子,一边绘声绘色讲,个个翘首托腮,听的津津有味,如痴如呆。直到月上枝头,才拖着倦意身影,依依不舍散去。

夏天,也常常刮起骇怕的台风,黑压压的浓云翻滚,象要压垮整个世界,雷声震怒,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整个村庄处于风雨飘摇倾覆危机之中。而那二棵大树,虽然高大招风,却安然无事。一切化险为夷,村庄总是一路平安走来。

忙碌秋收过后,农闲下来,常常是某家大哥要娶媳妇的时候。婚日前一天黄昏,当柔和的太阳亲吻西面小山岗时,村庄西边小路上便出现一队披红挂彩,喜气洋洋搬嫁妆的队伍了,十几个小伙子,笑容灿烂,抬着用大红布裹着的衣柜、箱子、木架,或挑着竹筐,沿着小石路缓缓过来。

这时小路旁和楼上窗口,早已挤满了伸长鸭勃子似的观望妇女们,眉飞色舞,兴奋谈论:“这家新娘被子多”,“自行车是凤凰牌子的等”……婚庆人家,便会分给村里每户两碗桂花汤圆,而每户人家都会送十个鸡蛋作为贺喜,一家喜事,全村共庆,整个村庄弥漫着喜气。

婚日凌晨,天还没亮,用小蓬船通过村里的小河,迎接来新娘,由两位孩童右手打着灯笼,左手握“浆”、“旺”(一种仪式用品,比喻兴旺发达)引路,当新娘来到大门前,早已准备在那里的两堆柴火点燃,叫“燃火盘”,火苗熊熊,新娘从中间穿过,此时爆竹、鞭炮响彻云霄,整个村庄笼罩在喜庆欢乐的气氛之中。

下午婚晏过后,便开始搭台请“唱词先生”唱鼓词(地方民间曲艺)的事了,天还未黑,婚庆家大门前红灯高照,尤如白昼。男女老少,已陆陆续续赶到他家,济济一堂,等待先生开唱。

正堂屋檐下,两张八仙桌并拢的台上放着太师椅,上面端坐一位戴着墨镜唱词先生,只见他右手拿着棒儿,击打扁鼓,“咚!咚!咚!叨!”……,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目光也都聚集在他身上,紧接着敲打七弦牛筋琴,“噔…噔…噔!”轻盈悦耳,同时,左手腕挂着三粒板摆动打着节拍,忽然把手一按,头一抬便唱开:“花有清香月有阴,小弟翰林求故人,……”婉转清越。

正听入神时,新郎出来给大家分喜烟、分喜糖了。每位大男人两支牡丹牌香烟,称“一对”,男人们很自然笑咪咪接了过来,一只烟夹在耳朵上,一只用右母指和食指夹着,在左手大母指指甲上顿了顿后,点燃,悠然自得,一脸惬意。孩子们勇跃抢着糖果,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整个婚庆达到了高潮。

冬日,也是最清闲的时候,“农务各自归,闲暇辄相思”。妇人们便在门前檐下自在地晒着太阳,一边目光凝聚在指间熟练地织着毛衣,一边微笑着拉家长。男人们在道坦上编织绳子、草毽(放床下保暖),有的孩子帮大人递稻草,有的孩子在玩耍,做各种游戏,其乐融融,乡情浓浓。

到了十二月,家家户户已经办起年货,屋檐下陆陆续续挂满了密密麻麻酱油肉、酱油鸡、酱油鸭、鳗鲞。孩子早已期盼过年,而捣年糕(又叫水蒸糕)则直接进入了准备过年热闹的气氛之中。“年糕年糕年年高”,挨家挨户捣年糕过年。用糯米掺籼米,用水浸泡一天后磨成粉,放蒸笼里蒸熟,倒入石桕中,用石锤慢慢捣韧,然后放在木板上再用手揉,做成一条条,如白玉般,晶莹剔透。

这种方法制作的年糕柔软入味,不象现在用机器快速挤出的坚韧无味。手艺好的大人还做元宝、鲤鱼、兔子,兔子的眼睛用红杞子一粘,栩栩如生。有的放在不同花纹印版里,压成魁星、状元、财神爷。最是回味的是用咸菜、豆腐干、竹笋、肉丝炒成馅包的大铰子,我总是吃了好几个。每家都做了很多年糕,凉干后浸没在水里保存,能吃上几个月,也是儿时主要的零食。

现在,天天象过年,优越的物质生活已不可同日而语,我庆幸经历了时代巨大发展。城市化,信息化,数字化……,儿时村庄早已成为历史,然而极度追求物欲劳顿,人情淡漠,回想起儿时村庄的生活,恍如梦游“世外桃源”。时间悠邈,惟独村头那大树依然不变,默默记载各个时代变迁的年轮,也常常勾起我对儿时村庄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淳朴,情意郁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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