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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病相怜

推荐人:虚影 来源: 阅读: 2.85W 次

初次接触陈凯歌导演的《霸王别姬》是在雪小禅的散文里,那里,我亦初识众人口中的哥哥——张国荣,带着烟花女子的堕落与颓靡、一身风尘浸没在程蝶衣的脂粉里,成就了一个有情有义、有始有终的虞姬。不得不说,哥哥把程蝶衣这个青衣演活了。一如他看过《霸王别姬》的剧本,便难掩激动地对陈凯歌讲到:“我就是那程蝶衣啊!” 相同灵魂的演绎,那便不是演绎。

同病相怜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而床外台下呢?情义对这两种人来说就是禁果,尝了便有亚当、夏娃的结局,禁果变成苦果来自食,混着眼泪,用尽一生时间去吞咽咀嚼。

戏子是青衣程蝶衣,戏子也是演员张国荣,两个有情有义,演绎相同人生的戏子。抛却戏剧,蝶衣的情义在爱人与师门之处;抛却影视剧,哥哥张国荣的情义,由哥哥的称号便可见一斑。两个人,一种节外生枝的情义。

蝶衣蝶衣,何以蝶衣?

蝶衣本是银杏的一个品种,雌雄异株,稀同株。男儿郎即男儿郎,女娇娥便女娇娥,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雌雄怎可一体?可程蝶衣的女化过程却仿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蝶衣的娘亲跪求喜福成科班师傅收留蝶衣时,讲了一句:“不是养不起,实在是男孩大了,留不住。”中国的老话是女大不中留,男大如何不中留?男生女相,老天先要他雌雄难辨。袁四爷的“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景非你莫有,此貌非你莫属。”全权画出了蝶衣的女性美。程蝶衣的绝代风华,一半儿是由这相貌决定的。

哥哥张国荣呢?讲张国荣的美,那绝不是男儿郎的阳刚,而是女儿家的阴柔。十多年前,香港公布评选“四大绝色”,与李嘉欣,关之琳和林青霞并排的即是张国荣,公然让大众承认一个男人的美。他的一颦一笑也都是女儿家的惺惺作态,一回眸柔情似水,再回眸风情无限。《阿飞正传》里、《风月》里、《春光乍泄》里。。。。。。 哪个里不是柔态尽现?演唱会上以女装和披肩发示人,获得的是万人空巷的惊叹与呐喊。有评论家说,张国荣很像一幅旧时代的名贵油画,越是隔着岁月的尘埃,就越是令人沉醉。

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蝶衣怕的不是夜奔,而是思凡,魔障般地重复着:“我本是男儿郎。。。。。。”,软硬兼施也改不了口。蝶衣是在用这一句固守着自己的性别底线,可师傅不懂,师兄也不懂,他们到底是逼着他打破了自己的性别定义。打那“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一出口,我想,他的天便不是天,地也便不是地了,这个世界都来了个天翻地覆,什么都倒过来了,什么都反过来了,所以,他与段小楼(张丰毅饰演)的情义也变质了。

哥哥张国荣曾与一个不知名的女子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当他一度为其倾心时,却发现这根本是一个只想图谋他钱财的骗局。他在自传中坦诚:“这件事以后,我对女人几乎失去了兴趣。”

1997年1月,张国荣在红馆演唱会上,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公开了他的一生“至爱”——唐鹤德(男),哗然一时,轰动一时。他骨子里的程蝶衣挣扎出来了,不再蠢蠢欲动,而是开诚布公。

一念终则一念起,无念则无欲,无欲则无生。

蝶衣的死是在文革后,与段小楼再登戏台,以着虞姬的身份自刎。他的念早断了,他的心也早死了,在那揭发姹紫嫣红,揭发断壁颓垣之时,什么都没了,年华老去,芳华不再,这场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戏码早已谢幕。

有这两个相同灵魂的人,也会选择同样的道路。“我听人家说,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一直的飞呀飞,飞得累了便在风中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可以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他死的时候。”这是《阿飞正传》里旭仔(张国荣饰演)的台词,张国荣像戏里的这只鸟一样落了地。陈凯歌闻知张国荣的死讯时哽咽失声地问:“他怎么成了程蝶衣?”有人说,张国荣是怕老才飞下去的;有人说,张国荣的自杀,是唐鹤德另结新欢所致。。。。。。众说纷纭,也难以理清。可选择四月一日,哥哥是想愚人还是愚己?纵身一跃,到底是欲求断,香魂一缕随风散。

段小楼讲:“唱戏得疯魔不假,可是活着也疯魔,在这世上,在这凡人堆儿里,咱们可怎么活啊。” 戏里的情义搬到戏外,戏子没法活,人也没法活。人戏不分,对艺术是贡献,对人生那便是摧残。人戏不分,程蝶衣活不了,哥哥张国荣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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