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文章 > 人生感悟 > 两个我

两个我

推荐人:咸鱼卖大蒜 来源: 阅读: 3W 次

我时常在思绪中回到那座大山的过去。

两个我

夏雨时我喜欢躺在床上,将耳朵紧紧地贴着床面,双耳听不到任何汽车的声音,只能听到雨落在树叶上,屋檐上。只要我用心去听,就能感受到地下水的流动,甚至是大山富有节奏的心跳。父亲那时喜欢抱着我,像抱个布娃娃一样睡觉,我总嫌弃他身上有一种汗臭味,一次次地躲开。有时我又喜欢那种掺着烟草气息的味道,那让我感到安全。

父亲因为咳嗽戒了烟后,我失去了那种气味。在他和母亲的供养下,我慢慢长大,也意识到了他有点懒,有些独断的小毛病。

那时我总在山林间行走,意图找到一只可以一起玩的老虎(《小虎回家》里的那种)。总有几个闲人,聚在林子里烤玉米吃。他们噼里啪啦地地烤着玉米,噼里啪啦地捣鼓着嘴,讨论村里的姑娘,呜呜呜呜地吹着口琴。火在噼里啪啦地烧着,我劈里啪啦地啃着他们的玉米。后来有一次那片地方发生了山火,有人看到那几个闲人灰头土脸地跑出来,好在没有人被烧死。

在低地处有一条常年流水的小溪(现在或已干涸),里面有生龙活虎的螃蟹。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常常有一只只横着走的螃蟹穿过院子,咔嚓咔嚓地在屋顶漫步,又成群结队穿过麦田,伸出八只脚努力一蹦就飞了起来(八只脚自然蹦的高),然后消失在远方的天空,后来那里便多了几颗明亮的星星(我们捉到的螃蟹总是莫名奇妙地消失,有人说是父母给放生了,可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我的说法,这让我十分神气)。

走街串巷时,总看到两个老人坐在破旧的门槛上,老婆婆缝补着衣服,老汉抽着一支旱烟。他们会给一些炒面豆子(又香又辣),我就在他们的面前席地而坐,啃着那嘎嘣嘎嘣的面豆子。老婆婆总在说毛爷爷到过我们的村子,老汉便在门槛上敲着旱烟纠正到,“来的那是毛爷爷的代表,不是毛爷爷,你老糊涂了。”只见那老婆婆老脸一红,又喋喋不休地说到,她娘年轻的时候日本鬼子也来过,烧过她家的房子。她还说她在生产队里遇到了下乡来的年轻人,还被他欺负了一辈子,我看到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知道自己能吃到更多的炒面豆子了。

大概在我十岁那年修了水泥路,人们开始匆忙地穿梭在这条路上,也有风雅之人来山中漫步,可里面的人开始拼了命似得往城里跑。

我也顺着那条路,离开了故乡。等到我再回去时,已经听不到大山的心跳;我再也不能像个布娃娃似得蜷缩在父亲的怀抱里,也就失去那种安全感;我从未返回山林去找老虎;也再看不到那些浪漫的闲人;不会再有会飞的螃蟹和漫天的繁星;不会再有讲着日本鬼子,毛爷爷,生产队的老人;

我不再单纯地相信所有人都是好的,但我相信社会总归在向前发展。我对故乡的思绪,自我的一切来源,终归会在这涌进记忆的洪流中慢慢消失。直到我拷问自己的灵魂,“你从何而来,该往何处去?”

我不能回到田园时代,也真正的回不去了,心中只想保留一点点的天真与单纯。只要那残缺不全的记忆中还能留下一股清泉,我就能在死的时候,找回那个地方,那个已经在现实中,消失了的地方。

赞助商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