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这个精灵

无时不刻的和字打交道，我常常思考，字，是个什么东西？是仓颉的杰作？显然不是我要的答案。那么，字，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固执的思考，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于是，我说：

字，你是个精灵。

你甲骨上走来，你从竹简中走来，你从名山大川走来，你从四书五经走来，如今，你从电脑里走来，注定带着一路神秘色彩。

你耐得住寂寞。你守望着山巅，吸取日月精华，任风吹雨打；你守望着天涯，接受波涛洗礼，看沧桑变化。多少文人泼墨墙上，多少骚客凿岩抒怀。我喜欢“南天一柱”的传说，还有痴情的“天涯”和“海角”，但我更爱一代枭雄东临碣石观沧海的豪迈。

你也曾伴随秦始皇一统天下。但我独赞赏他把货币、度量衡和你这个“精灵”来了个全国统一，可是焚书坑儒，“你”很受伤， 一世枭雄，毁誉参半。

你是佛陀手里的经，你是开悟了的禅。你记录了轮回，你描叙了天堂。你是老子的竹简，刻划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

你魅力无穷，叫多少豪杰为你痴狂。你可知道，清朝才子纪晓岚，尽其一生把你描在了《四库全书》上，你可知道，王锡侯为你斩了首，数百人因此遭了殃。

你也可以叫人扬名立万，顷刻也可以遍体鳞伤。遥想苏轼当年，“发奋识遍天下字”，“大江东去”永流芳。 曾记得一朝被冤，案发乌台。出狱当天却不悔，还敢写下“平生文字为吾累。”

谁说你是冰冷无情的方块，我分明看到你的喜怒哀乐，你的慷慨激昂：且看“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更有“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谁说你“哑口无言”，我分明听到了靡靡之音，也看到了高山流水。要不，枯燥的方块怎么来了平仄，怎么有了韵律？要不“关关雎鸠”现在怎么吟唱？自古“携卷登山唱”，更有“流韵壮东风”， 高唱凯歌还。

谁说你是几个简单的横竖，几个无趣的偏旁？我分明看到了颜真卿清瘦秀丽、王羲之奇逸豪放，还有独步天下的“张颠素狂”。

谁说你只伴随昏君，助纣为虐，卖国求荣，鱼肉百姓。君不见，你也跟随神农尝百草，写下悬壶济世的药方。

数不尽你的深闺哀怨，说不完的激扬文字。你是文人笔下的幽灵，你是哲人凝固的思想。

你究竟是修炼妖怪，还是得道精灵？你来自何处？又将何去何从？我只能够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到去处去，你从来处来。

我常怀对你的敬畏，我常怀对你的虔诚，我把你轻轻放在纸上，就像轻轻放下我的魂灵。

2016年7月28日夜，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