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女儿的神话

女儿上小学那年，我们在市区买了楼，从此，林立的高楼把女儿同外隔绝起来。

去年上高一军训半个月。女儿的教官是一个真正的的追梦人。他以六百多分的成绩考入内蒙古科技大学。毕业后义无返顾地投入军营，做了两年普通士兵。

带女儿的班军训，他说：“我毕业后必须在三年内去就职，今年已经到最后期限了，我珍惜我做军人的每一天。”他严格要求自己，每一个示范动作都做得精准到位。要求学生，严厉中带着幽默风趣。

训练时某个男生东张西望看别的年级溜号时，他会立时拉下脸来阔步走到男生面前，猛地把他扛起来说：“你在看哪个女生？走，咱们走过去好好瞧瞧！”

这样一个优秀俊朗的年轻军人，让班里的所有小女生为之倾倒。女儿说最后临走时，女生们团团围住他，上头扑面的。让年轻军人不住地说：“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女儿回到家满口都是他的教官，加了他的QQ，发表说说：“我们永远的教官！”

我实在受不了她每天都是军营好神圣，教官曾在军营中如何，还让我看教官在军营中训练时的照片，无限崇拜。可当我一看到那些在山林中掩映的黄白色军营楼房，一下子觉得好眼熟，认出来了。“你别说了！该轮到我给你说了。”

“知道你爷爷退休前在哪上班吗？”女儿说出了一串数字。“对，就是那里。你教官所在的是一个警卫排，驻区就是你爷爷上班的地方。当年他把你抱进那个驻区里玩耍过多少次，那里的每一篇景物我现在都能清楚地讲给你听。”

“而且，你爷爷年轻时还做过那个警卫排的排长。以前那里士兵住的都是平房，近十多年才盖起的楼房。还有二十里外山上的一个连队，都是你爷爷单位雇佣来看守国家储备物资的。知道你爷爷的单位为什么是数字吗？他不归地方政府管，而是国家直属的，储备军用物资的。”

女儿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我从小就经常看那些士兵训练，他们还经常走出营区训练，常常从咱们家门口走过。”“对的，那时晚上还会看到一排排用迷彩网络遮掩外形的军用大炮车，在夜幕中在大街上悄悄地过去。我知道我们不远的什么地方一定有炮兵部队，还有一个军用飞机场。大约十年前，咱们这市区里的一个大部队，带着军区医院一并撤走了，只留下你爷爷单位驻区里的一个排和山上的一个连队。而你爷爷的单位主干也迁到了市区里。你的教官大学毕业后，就在你熟悉的驻区里，过了两年普通士兵的枯燥艰苦的训练。”

女儿的热情降下温来。我说：“你的教官是一个难得的追梦人，现实中很少有的。谁重点大学毕业后不都尽快找个好单位挣钱？找个漂亮姑娘成家？可他却毅然选择了军营，汗流浃背地刻苦训练两年。是因为他对军营无限的痴迷；是因为他对那一袭绿色军装的难解情怀。你应该学习他，也追求自己的绚丽梦想，尽一切可能付诸实践。”

之后“十一”放假，带女儿重新去看那个熟悉的部队驻区，走到岗哨警戒线前，问女儿：“想去看你的教官吗？不知他复员没有？”

女儿说：“不去了。我要好好学习，让自己的人生也精彩。”

我没有注意到，女儿在河套边的地里，用尽全力拔下一个很长很大的红萝卜。

回到家里才发现，她的双肩书包里竟然有那么大的一个红萝卜。真是让我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