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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推荐

推荐人:痞子寇 来源: 阅读: 1.88W 次

我听过两类戏,一类是黄梅戏,一类是京戏。京戏是去年在老舍茶馆听的,不过只唱了一段,但那角着实唱的不行,一到高音就泄了气,于是,我只顾喝茶吃点点心,然后就踏实的睡着了。而关于黄梅戏,我是从六七岁时开始听的,可那时的确过于年幼,哪还记得唱了些什么。

看戏

每年秋收之后,村里头就会请些戏班子,唱的大多是黄梅戏,偶尔也有赣戏。每逢此时,不管大人,或者小孩,再晚饭之余,便会扛着长凳,或者小板凳从各个方向不约而同的簇拥在祠堂下的戏台,戏台不是原有的,只是临时搭建的,虽然简陋,但也成型。去的早的,便可占据前排,去的晚的,便只能站在板凳上,踮起脚远远的望着,而对于我来说,前排与后排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父母能否给点零花钱,买根甘蔗或者泡泡糖。倘不给,便不依不饶,搅乱他们看戏的兴致。若给了,便前脚跳,后脚跳的钻出人群。累了,就跑去母亲的怀里,假装正经的看戏。我看戏,总觉得在梦里,台上有穿红的,穿绿的,还有大胡子,高帽子等。他们有些长的特别可怕,有些又长的特别可亲。反正嘴里喊着的,叫着的,唱着的我是一句都不懂。睡醒之后,戏还没有结束,我又从母亲的怀里溜出来,和小伙伴跑去戏台对面的楼顶,楼顶已经趴满了一排排的人了,有的屁股大,有的屁股圆,但都分成两瓣。我就站在屁股的后面,远远的望着戏台,似乎这才是看戏,本来就不懂,所以干脆站的更远些。我从兜里掏出瓜子,一边磕,一边朝下吐。楼下几个年长的男孩,头发被铺了一层厚厚的壳,却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看得大多不是戏,而是村里标致的女孩。有些女孩回过头,看见头顶的瓜子壳,便捂住嘴笑了起来,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要对楼上趴着一排的屁股好看。我闻风,就下了楼去,正好赶上那帮男孩,问我是谁干的,我便告知他们是来找妈妈的,他们见我小,也没有为难,让我走了。我躲在母亲的怀里,眼睛一直望着楼顶,可毕竟没有打起来,屁股里头最圆的比他们还要年长,所以拌了几句嘴,就没了声。大概到了十点,戏就结束了,靠后的人就跳下凳子,用手弹去尘土,然后扛着凳子回去了,他们一般不会讨论戏,更多的是议论谁脑门大,总挡着。说下回一定早点过来,然后在戴顶大帽子。走前排的总会等到谢幕才依依不舍的扛着凳子回家。也不尽全是,到了这点,大多小孩都睡着了,除了凳子,还得扛着或者抱着小孩回去。我家有三个小孩,除了我,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年龄大,常常被母亲叫醒,然后牵着手走,我和妹妹年龄小,总撒点娇,赖着不醒,父亲便像棵树,身上挂着我和我妹。

闹腾了一晚上,夜里显得格外安静。戏台前一片狼藉,瓜果皮壳铺了一层又一层,硬邦邦的水泥地一下变得松软。早上起来,我觉得应该正经的听一回戏,于是吃了早饭就跑到戏台,戏台还在,可谢了幕,唱戏的有些没起来,有些在刷牙,他们只住在一间小小的车厢里,当然,辈分大的被安排到村长家去住了,吃的早饭也是挺丰盛的。白天是不唱戏的,一个大概二十左右的男孩告诉我。可我不想走,一直在旁边看着。我问那人,为什么到了晚上,你们就变了脸,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他笑了笑,然后没有说话。不过这是常事,我常常问大人一些问题,比如什么叫做看对眼或者什么叫做性交。可谁也不告诉我。白天我就跟着戏班子在村里晃荡,他们走进一户人家,出来时,手上就会多些钱或者红包,有些还是吃的,比如葡萄干,桂圆干,荔枝干,白糖,红糖,红薯粉,葛粉等。我觉得这事很好玩,可能到了最后也能分点东西,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从这家进,那家出,一直到了我家,我就不让他们进了,因为我舍不得那些吃的。母亲见到我,就把我拽在屁股后面,然后给了些红包说了几句这戏唱的真好之类的话。他们走时,我又想跟上去,可母亲把我拦住了,叫我在家好好的呆着。

第二天,大家又如约而至的来到戏台前,和以往不同的是前排坐满了戴帽子的人,没有帽子的就戴上斗笠,像极了乡里的干部。戏开不久,后头的人就开始叫骂起来,可他们从不回头,只顾看着,然后时不时的叫一声“好”。渐渐的,就没了叫骂声,我还是没有正经的看戏,一会跑到前排,一会溜到屋顶。大概人多,玩的甚是尽兴。

一般这样的戏要唱上好几天,可能五六天,也可能半个月,总之唱到大家心满意足方可离去。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看戏的不单单扛板凳,还得戴帽子、斗笠。就连趴在楼顶的一排屁股也戴上了斗笠,看起来,像在围歼鬼子。

戏班子走的那天,很多人舍不得,都跑去戏台,默默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但此后再也没有了。

后来村子再也没有来过戏班子,他们说唱戏的生活好了,就不用下乡了。

几年之后,我又看了一次下乡的黄梅戏,可不在自己村里,而在邻村。戏班子里的面孔,我一个都不熟悉,但化妆后,又贴切些许。村里去了很多人,但都没有戴帽子,毕竟是他人地盘,嚣张不了。

那天阳光暖和,外加人多,不到片刻,就出了汗。邻村的戏台较为正规,看台也好,可不宽敞,黑压压的挤满人。门口墙上贴了张纸,纸上写着:“今日上演:珍珠塔”。这是我唯一记住的戏名也是看懂的戏。

它讲的是河南方卿家世世代代为官。由于被人参了一本,抄了家。于是去投奔姑父姑母,可没想到姑母势利,见方卿落魄,便冷言讽嘲说:要是你得中高官,我愿头顶香盘,跪接你。方卿听了之后愤愤离去。表姐翠娥贤淑善良,假托点心,将珍珠塔暗赠于方。姑父陈培德深明大义,驱马追至九松亭,将女儿许配方卿。而在黄州路上,方卿遇了强盗,珍珠塔被抢走了。陈翠娥知道后,以为方卿遇险了,便一病不起,陈培德情急之下,假装方卿给她写信。三年之后,方卿中了状元,官封七省巡按,他想试探一下姑母,便乔装改扮,看姑母是否依然势力。不料姑母本性难移,终于自食其言,羞惭地头顶香盘跪接方卿。方卿原谅了她,然后一家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看完这部戏,我只记住一张脸,方卿姑母的脸,她嘴角上有颗很大的痣,上头还有根毛,毛粗黑的很。我讨厌她笑,可我不讨厌她冷嘲热讽的对待方卿,倘无她刺激,方卿怎可高中状元。

回来的路上,谈戏的人很多,可能和头小有关系。但总觉这戏不如村里请的班子。

邻村的戏只唱三天,我去了一次,母亲便不让我去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看过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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