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治病的鱼汤

家在公路的旁边，虽然是是山村，看到车是常事，特别是夜晚车的灯光能准确的告诉未眠的人，路上走着多少张车。年幼的时候，不知是路况不好，还是车况不好，经常能听到翻车的消息。不知是好奇还是有着捡些便宜的想法，总是喜欢跟着村人一起去看热闹。死人、伤人的场景时常能看见，见而不怪，见而不怜，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心里不痛，看着救护人员搬动着死伤者，甚至为发出笑声，无法理解笑声之因，心中也不害怕。一场看完又看一场，就像我们生活中真实鲜活的电影，也影响着我们对生命脆弱的认识。

记得一起翻车，那次因为上学我们没有去，但是得到实惠。那次翻的车是一张拉鱼的车，恰好叔叔赶马车经过，司机请三叔们帮忙照看，用翻出来死了的鱼作为报酬。当三叔把鱼拿回家时，被奶奶狠骂了一顿：“人家翻车损失就够难过了，你还那人家的鱼，你的良心怎么那么狠。”三叔说：“这是相伴干活计人家给的，人家说死鱼不要就送给我们了。”三叔澄清后，就给我们讲，帮忙抓鱼的场景，一路的鱼活蹦乱跳，可爱极了，虽然是大人了，但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大鱼，虽然是帮别人抓鱼，但心里还是很舒服，很高兴，那个形容的让我们都快要流下口水，也希望什么时候再翻一张拉鱼的车，也让我们碰到也帮忙抓鱼，感受一下抓鱼的快乐。

那时的农村生活艰难，鱼在农村就不是肉，所谓肉类就是猪肉，最好是肥肉，越肥越好，越肥受人欢迎，鱼肉、廋肉只有那些国家干部和屠夫能享用。很少吃鱼，要么别人卖鱼时没钱，其实别人本来就很少卖鱼，别说卖鱼，见鱼也就栽秧放水时那几天，大人忙都忙不过来，谁还去买鱼；孩子去看别人不让摸，所以抓鱼有时比吃鱼更加奢侈。虽然是死鱼，但是这次可以放开肚皮、放开心的吃了，因为不要钱。

那段时间常听奶奶碎咳，孩童瞌睡很大，但也能偶尔听见咳声，但还记得奶奶从没有去看过，可能是咳嗽不是病，不会害命。这次吃鱼，奶奶狠狠的喝下了几碗鱼汤。过了几天，奶奶居然果真不咳了，鱼汤能治咳就一直被我记在心里。只到我当了父亲，我孩子经常咳嗽，每次都买鱼来，让他喝鱼汤，喝完咳得更加厉害，不得不背去医院。医生才说，孩子咳嗽最好不要让孩子吃辛辣酸、牛肉、牛奶等，我才恍然大悟。那些年和这些年，时代不同了，怎么还能治病，贻误孩子了。

有一次上街，回家的路上，父亲说：“某某家买了一条江鳅，我也很想买，可惜没钱。”那时，嘴不太馋，也不会逼着父亲买鱼。但我知道父亲心里很难过，作为父亲在孩子面前显出无奈，实在是发自于心。每次回家，虽然不想吃鱼，总会带点鱼，只要有人卖鱼都要去买点，虽然在城里常吃到，但父亲爱鱼，从童年起我就知道，就藏在心里。

读书后，一次看到“杰米扬的鱼汤”的故事，我才知道有时美味来源于稀缺。想起鱼汤，想起奶奶，想起我的家人，泪珠滴滴，心伤与起，为了吃上鱼，我们离开了家乡。吃着鱼才知道，我们也是一条离不开家乡的鱼，离不开家的鱼，离家我们就像陆地上的鱼，哪怕再陌生，为了活命也要相濡以沫，苟延残喘，哪像在家乡的湖水里，自由自在相忘于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