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往事

刚到矿山的时候，我印象最深的是奔波在近十个山头有毛驴组成的驮队，毛驴有时驮的是煤炭，有时是建筑用品，有时是日用小百货，有时也驮些蔬菜，但这样的时候不多。住在山上的人们一听到响铃声，就纷纷从家里走出来，看看毛驴队驮的什么物品，然后回家拿钱买所需的物品。

后来，我听工友说，矿山驮队是属于附近乡村的副业，他们经年工作在矿山，没有他们，住在山上的职工和家属的生存就成了大问题，特别是冬天取暖用煤的驮运，自春天就开始了，一般情况下他们一年到头是没有休息日的。

记得是一九九〇年冬天的一天下午，天下了一场小雪，整个矿山白茫茫一片。我和工友下了班去俱乐部看电影。刚走下石板坡，发现一大群人在坡下的沟里围着看什么，我和工友好奇的走过去。

“这头驴恐怕活不了了，”

“实在惨，这么壮实的一头驴子，还是带队的头驴，怕是活着也干不了重活了。”

围着的人们议论着，我和工友挤进人群，见一头驴子痛苦昂着头，极力地想站起来，可是，它的左腿一粘地，立刻又扑到在地，有尾自头形成形成一个坡形。并且大张着嘴发出一阵阵嘶鸣。驴头旁边蹲着一个老头，极力想帮驴站起来。

：“快给驴子找个兽医，看能否把驴子的腿接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赶驴的老头说。

：“已经去找了。”

赶驴老人又痛苦的抬着驴子的伤腿，驴腿急速的颤抖着，赶驴人的眼中不断有泪水流出来。

：“是我害了它，今天早上下雪，给驴换掌的师傅没有出来，我就想明天再给它换，没想到大黑驴今天驮煤太多，提前磨穿了前脚掌，使它左前腿疼痛难忍滚了坡，都是我的大意害了黑驴，我也丢了活计，如果兽医说，大黑驴就是治好，干不了重活，队里也一定会把驴送”汤锅“，那么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赶驴人边说边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围观的人都同情望着赶驴人。

这时，远处的公路上传来汽车喇叭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下汽车，“宋老头，给你一个好活计，你也干不好。可好，看样子咱队的人有驴肉吃了，明天你把鞭交给任富，这活你不要干了，来，小伙子们，把驴抬上车。”

从车上下来七、八个壮小伙，驴在痛苦中被人们抬着走向公路，“妈妈，驴子哭了。”一个小孩扯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用手指着，我这时才注意到驴的眼睛，驴眼睛的四周的驴毛已经冻了，眼睛里不断溢出黄豆粒大的泪水滴到地上，四周的人们帮着忙，都想尽量减轻驴子的痛苦，赶驴人可怜的始终抬着驴子的伤腿。虽然这样，驴子还是浑身剧烈抖动着，发出阵阵叫声。有的孩子的母亲用手紧紧掩住了孩子的眼睛。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坡下驴子滚坡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由于看驴，那天我和工友电影没有看成。。第二天清晨上班的时候，我刚出家门就听到从远处传来驴子的脚步声，走的很远很远了，那种铁器与石头碰击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