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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心的怀疑

推荐人:四月 来源: 阅读: 9.64K 次

午后,门外几声由远而近的咚!咚!惊醒了伏在桌上瞌睡的我。

痛心的怀疑

一个腋下夹着根拐杖,个子不高,约莫半百左右的陌生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我揉着眼睛问他:“你需要什么吗?”

他局促地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了:“我这小店都快关门了,那有钱给你。”

这话也是半真半假的心里话,这间小门面房的租金从十年前刚来时的一千元涨到了一万元,同行又越来越多,近一段时间我的大脑都纠结于怎样再找一个好一点的谋生之道。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或许因为我的态度,他的背影比进来时更多了一些沉重的惆怅。

虽然我没能力让自己同情心泛滥,可十年来还是第一次一毛不拔地拒绝一个求乞者,还用这么生硬的语气对待一个身有残疾的人,心里马上觉得惭愧。

急忙拉开抽屉,从散乱的纸币下捡起一元硬币,追出门递给他。

我把一枚硬邦邦、冷冰冰的钱放进那手里时,那手让我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震,继而目光转向他的脸,看着他脸上黝黑的皮肤间夹杂些异样,微颔着头冲着我莫可名状地一笑,似乎有意外,有歉意,有……只是没说什么。

我像完成了某种差事,急转身回来了。

今天用这种态度对他,主要是因为用身体有残疾为理由沿街求乞的人实在多,昨天有个手有点残疾的老汉刚出我这门一会儿,就和隔壁新来不久店主吵起来了。原因是店主揭了他的老底。

原来老汉家境挺好的,儿孙们都健全,可老汉一直把行乞当成了一种职业,来回穿梭于本县和邻县的大街小巷。这说法大家都信,因为他每年都要来好几次,每次大家要是不给点他都不轻易出门。

店主说出老汉家的住址,家里小洋楼的样式,让老汉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你砸一个残疾人的饭碗会有报应的,让你的子孙还不如我这个残疾人!”

在大家的劝说下,老汉才罢休。原本想这老汉会放弃在这条街行乞,扬长而去。谁知,他依旧捧着旧瓷盆挨个出入每家店铺,隐忍的怒气让他脚步更坚定,神情更执着,大有电视剧里江湖丐帮中人的那种霸气。

记得刚来这条街不久,来了一个残疾人演唱队,当时身负两万多元债务,丈夫又因骨折住进了医院,小店举步维艰,听着他们的歌声我毫不犹豫地往捐款箱里塞了10钱。他们的歌声不只让我感动,也激励着我战胜困难。

后来经常有类似的演唱队,还加配着响亮流行的音乐。我心中的那种感动却渐渐没了。

再后来,有人说这种演唱队是由幕后老板组织的。一留心,发现他们唱完收摊时,都有老板及时开车来接。他们的下一站在那条街该是老板说了算吧!

今天给这位一元钱确实很少,但他没有嫌少的意思,照理我应该心安了,可我的心一下午都感到不安,老想着那只接过一枚硬币的手,好像那手与我似曾相识。

一下子,我心痛地抓住自己的左手,二十多年来,每逢天气有所变化,这只受伤的手总是隐隐作痛。

原来,那只接过一枚硬币的手,和我这只当初蜕过好几层坏死皮后,好几个月都是肿得乌里透紫的左手一模一样。

想起来了,他没寒酸样,除了他没装,还有他腋下的那根拐杖是新的,原来他脸上皮肤的异样是新的疤痕,我感觉到了,他靠拐杖撑着的那条腿走起来在一下一下的痛。

盯着一屉凌乱的纸币,我痛心地怀疑——自己的同情心是不是因为纠结于一些见惯不怪的小欺骗而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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