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静默，无以相间

文/城木渊

这一场雨，把我睡梦中唤醒。听着漫天雨滴破碎的声音，心竟微微的疼。或许，在心中，它们早已成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没有打伞，就这样无牵无挂地走出门去，融入这雨的世界里。让冰冷的雨打湿每一缕头发，每一寸皮肤。在雨中绽放，在雨中新生。我愿意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雨，等待它的洗礼。想起小时候在雨中，一边奔跑，一边大笑，好像淋雨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全然忘记了母亲的嘱咐。

一边走，一边想。人们在完整与破碎之间，是难以寻找一个平衡的。我们总是在完整与破碎之间徘徊不定，不断挣扎。但最终却是迷失其间，不知所向，被永远的放逐。

冰凉的触感似乎唤醒了身体中消失多年的记忆，熟悉中夹杂着些许的陌生味道。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在雨中静静的走过，它们连同那些旧人旧事一并遗留在了过去。我没想过再去回想它们，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在夏季的末尾把一切盈余都泼洒进人间。我总是一直认为着，下雨便是天空在替某个人流泪。年少时，老天下雨与我的哭泣总是会不谋而合，所以久而久之，便想当然认为老天也懂得我的悲欢。这些幼稚略显可笑的想法，如今却是不再有。成长的代价，就是哭泣对男孩来说是一件不易的事。

盛开了一个夏季的花，终还是在雨中纷纷凋落，不复昨日。但它们也只是凋谢，并非死亡，它们在等待下一个夏季的到来。然而，对于人来说，凋谢便意味着彻底的离开。我亲眼见证了无数生命的绽放与死亡。却依旧对人的生死一无所知。

从小到大，身边的亲人便不断在消逝着。曾祖父、外婆、大伯、堂姐、外公，这些疼爱我的人一个个从我的眼前消失。彼时，我竟无太多的悲伤，仿佛他们的离开不过是短暂的，心里相信着，他们终究会回来。等待着，直到长大后，才明白他们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而这时的我已记不起他们的模样，原来在岁月里我早已不知不觉将他们忘记。我不知道，是我成长的太快，还是他们离开的太久？

生死的轮回，一刻也不曾停过。有生，便有死。这是一个谁也无法解开的结。汪峰唱“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我该如何存在”。每次听到这首歌，我的内心总是会出现无法压抑的巨大悲凉。生与死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远，真真切切，近时触手可及，远时恍若星河。

向死而生，终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所以，等待死亡才会显得平常。

雨水打湿了眼镜，也渐渐模糊了我的眼前的世界。于我而言，摘下眼镜，那个熟悉的世界便再与我无干。我想象着，当有一天我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我是否能够习惯黑暗，如往日一样生活。大概，我是无法确定的。

雨中的世界，是别样的。我庆幸自己得到了眷顾，得以在雨后得到新生，一次又一次。人，终究是要拥抱生活的。在那些或长或短的岁月里，我们幸福的老去，何尝不是一件幸事。一生要走完，需要多大的勇气呀！我们该为自己感到骄傲与自豪。

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我写下“如果老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也许人们便不会再去埋怨青春的无端逝去。可是老去，终归是人一生的最终目的。要走，且无法停留。我们也许该庆幸我们有老去的时间和机会，而不是在正当时，带着遗憾匆匆告别。我们还可以想念，还可以牵着心爱之人的手去散步旅行，还可以谈论柴米油盐的琐碎，一切种种的可以，不都是幸福的延续与归属。我们且乐着，喝一杯酒，唱一支歌，迎接每一天的老去”。这是莫大的恩赐，于我们而言。

起起落落之间，总有我们意想不到的结果发生。如同我们的死去无法预料一样，花儿尚且懂得绽放，我们何如呢。

昨日，我在书的扉页写下，生死静默，无以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