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入梦

午夜。绵绵细雨肆意地飘着，湿漉漉的马路在橙黄色路灯下显得格外清寒。人们都睡熟了，梦境开始随着细雨飘着，不断地飘着，似一朵被风吹醒的蒲公英不愿落下，不愿在静土里安然睡下。

梦有没有家？

一弯清溪缓缓映入眼帘，溪水雀跃地敲击着小石块，发出了清脆动听的声音。翠竹戏谑般漫播着它满腹的香气，小池塘表面冒着袅袅白烟，似山岚遮住羞涩的青山般，惹得小池塘在绵绵雨晨里，显得娇艳内敛。氤氲天气，似乎用薄雾将所有美好都笼罩着，在人们朦胧睡意里特意将明亮都遮蔽了。可是氤氲又为平日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安详。

清风送雨来。轻碎的雨若有似无地在漫空飘舞，你可以静坐在门前，煮茶观雨，也可以躺在床榻上读诗写句，还可以听节奏轻缓的歌曲。任他门外风雨飘摇，我们在门内静观生活，我们可以十分沉默，思维却不可以什么都没有。试着将自己放置在红尘之外，凝望那些繁杂喧嚣，慢慢入梦。

淅沥凉雨。风吹来，似乎还盛着水。风拂过，衣服沾湿一片。繁华的城市在凌晨会陷入灵魂的荒芜，谁还记得青春那些发生在雨里的故事？我以为我没有，可是我却发现我一整座青春都被雨声笼罩着，似梦非梦。

流着泪，走过许多漫长午夜，穿着背心，尝过许多破晓凄冷，可是，这些算什么？ 我遇见许多十分善良的女孩。印象深刻的是陪我游走在黑夜与颓靡里的慕斯。与她在一起的青春被一座小镇温暖着，带着年少的倔强跟疲惫。

还记得那一阵箫声，夜幕里，它似晚风，随着呼吸流入身体里。最美的不是因为我们在青春里互相陪伴着，而是我们遇见了。喜欢听你银铃般动听的笑声，也喜欢我们默契地沉默了。

暮春还没来，我们却都陷入些许愁思里了。你夜难安，我却再也不能似以往那般陪你坐着、走着、说着，累了，就一起休息。你一个人面对空旷的屋楼，还躲在那样喧嚣繁闹的城市，灵魂要多么坚固才不至于被寂寞侵蚀得体无完肤呢？ 你曾说，既然苦难那么多那就一直熬着。很开心我们再也都不会像曾经那样对手足无措的事选择逃避了。

在曾经，在雨天，我喜欢去你宿舍午休。我记得一个午后，雨下的午后。你上学去了，我没去。我就在你的竹席上安静地躺着，听着屋外雨水跌落在铁皮上发出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平静也很动听，随着我的一呼一吸，就那样，我可以睁着眼睛躺在你宿舍，让一个下午悄然而逝，却从不觉得可惜。

我还喜欢你宿舍的木藤椅，它把放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马路对面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夜晚坐在那张椅子上往外望，也可以让我安静许久。我曾坐在那张椅子上做过很多事，最多的便是喝酒，白酒、红酒、啤酒都喝遍了，那时觉得光阴漫长，岁月难安。

也曾在夜里十一点做过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时我还不确定是喜欢他的，跟冯拿了20块便马上下楼去追他的车，假装说出去买烟，可惜他回家的路有两条，那晚我凭感觉去却扑空，最后只带了两包烟回去。现在想想挺好笑的。

还曾与你在街道上度过一夜。小镇的冬夜似乎没有因为我们两个女子变得温柔一些。我只穿了一件卫衣，所以离开学校前叫冯送来了他的外套，蓝色波点的，很丑，可是我觉得我穿起来比他好看。我们那晚聊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那晚的风有点冷，可ATM里温度很好。

还有广场在凌晨3点寂静得可怕，林荫小道没有了路灯照亮就像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洞。后来我们呼唤来了在睡梦里的冯，他请我们吃了宵夜，然后在临近破晓，我们三人就齐步回住处。还有三人挤一张小床，我靠墙，冯在床的最外边，你在中间，我也记不得，那天早上我们有没有起床去学校，我只记得，我们走过的街道、路过的商店、还有静坐在路边瞎聊的时光都很美好。

记得你第一次喝醉的时候，也记得我第一次喝醉时候，现在想想却那么矫情。现在又愈近清明了，那盏昏黄的路灯下已然抹去了我们的身影。还记得我为什么喜欢走箫声那条路吗？那时是因为心里住着的那个人，家在附近。我多么想去跟他来一次偶遇，很故意的偶遇，但却从未成功过。直到后来我醉了，凌晨球场上的眼泪肆意地随着醉意阑珊。

那天早上我第二节才去上课。起来一身酒味，为了惩罚自己，所以我在四月，在乍暖还寒的天气里，洗了冷水。那刺骨的冷让我瞬间清醒了。我打扮好自己，关门去学校，在半路碰见了要去小卖部的他，他对我笑着打了招呼，我拉扯了一下嘴角，就这样，我知道这该断了。我去到教室，看见了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你，然后觉得心安了许多。

窗外的风摇晃着树叶，夜越发的寂静。巷陌笙歌翩跹而出娉婷女子，轻而缓的脚步悄然而至。时光依附在叶子上面，婆娑着发出声响。雨停了，我是该醒了还是该睡去了？

文/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