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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程随旅

推荐人:军渡 来源: 阅读: 1.29W 次

自石门街北上还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是不消一个小时,过了界河之后,便是层出不穷的丘陵了,鄱阳湖平原是很小的,相比华北平原真有点霄壤之别,也难怪,鄱阳湖平原是借着鄱阳湖冲击而成的,一个湖泊的力量相比地质运动终究小的多,哪怕用尽全力,长年累月也不及改天换地来的彻底,因此鄱阳湖平原在中国地理上的知名度远没有鄱阳湖大。但是所谓的小只是对于自然来说,若是把渺小的个人放置在这里,他无论是在心理还是感觉上都有种除此之外,别无他大之感了。

心程随旅

平原和丘陵在中国文化区域的划分上似乎有着大自然给予的最天然的尺度,我们南方人从小生活在丛山峻岭里,地无三里平,河无十里直的地貌自然是不适合进行大规模的农业垦种的,于是从古至今,南方人迫于生计都在努力的向山要地,但是在古代,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仅靠原始的生产方式和简单粗糙的工具,纵使真有愚公移山的实例,在面对巍巍的高山时,也只是空余束手而无策,长年累月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注定人性情最根本的方式,于是南方人的性格很复杂,既有爱拼才会赢的豪迈也有你侬我侬的柔情,有时候前者略显不足后者反而过甚,于是北方人便很不喜欢南方人,认为南方人缺少哥们义气,平添娘们气息。

再来看北方人,由于自小生活在平原,从来都是吃面粉的关系,在他们的性情之中养成了一种天大由我闯,地大由我趟的豪情壮志,他们认为凡事只要肯下力气干就能成功,所谓的足智多谋在他们看来只是瞻前顾后的拖沓之举。也难怪,北方自然是很少见到高山的,于是在古代生产方式极端落后、基础设施十分滞下的情况下,驰道才会在北方的平原上出现,而平整富饶的黄河平原也给予北方人极好的自然条件,于是小麦成了北方人最好的口粮。

我常常想,正是北方人骨子里这种壮志而不吝豪情,足勇而缺少多谋的情节作祟才导致近代史上豪强皆在北方,智者独存南方的局面出现,而历史证明,雄才和大略历来是成大事的充要条件,南方人懂的运用大略来利用雄才,而北方人却只有雄才而缺少大略,于是近代政治上,北方人的确远逊于南方人,虽出了不少马上打江山的北洋军阀,最后终究还是抵不过南蛮子为主的北伐军。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不同文化相互裨益才是文化大同的最优选择,所以何必老是要互相看不起,非要东风压倒西风呢?

地界这东西是很奇妙的,所谓的奇妙不在于实实在在可以摸到,而在于人从心理上对社会政治的一种仰慕和好奇,我跨越过许多省界,也见过许多标明是两省交界的标志,如福银高速上福建和江西的交界是一座收费站,面向福建这边左右两块大小相同的牌子分别写着“欢迎您再来福建”、“江西人民欢迎您”。

又如武夷山顶峰福建和江西交界处的清代所立的闽赣界碑,若是冬天沿着省道一路盘山而上,会对地理书上海拔对气候影响的定理理解的相当透彻,在武夷山脚还是四季如春的气候,在快接近山顶便是三九寒冬,路旁,远处的翠竹原本该是郁郁葱葱,挺拔俏丽的,这时全都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不说,还被压得向高山俯首称臣了,坐在车上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那一波一波的是竹子,还以为是满山厚厚的草。武夷山到江西铅山县的省道有两绝,一是景色可比特设的景区,二是险能入心三分,道路时常能路过瀑布,从更高的山顶贴着道路倾斜到山脚下去,瀑布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凝固,在山顶若是看到冰瀑,每个人都要惊叹一番,没想到在南方还能看到冻水成冰的景象。

除了陆上的地界之外还有水上的地界,江西彭泽和安徽宿松就以长江为界,由于两县都没有重要的铁路公路非要跨江而过不可,又不是经济发达的地区,因此由古至今两县人民来往都是靠渡船,只不过现在的渡船比古代的要先进,是铁制的烧柴油的,不仅能渡人,还能渡车。我原本以为只有紧接着海的江水才有潮汐的变化,没想到在这里的长江也有涨潮落差的现象,现在潮汐的落差比以前的大,因为受上游三峡大坝储水放水的缘故,在彭泽的渡口,青石砌成的石阶一直延伸到江里,在落潮的时候,可以看见有一方半米高的小石碑,由于年月久远又缠满水藻的缘故,只看得清上面写着渡口二字,可惜了还有一大段的碑文,石碑要落潮才能看得见,这充分说明了古代的长江要比现在来的浅。

这里的轮渡不是用于什么旅游,而是真真实实为了生活,所以远不比厦门鼓浪屿的轮渡来的热闹,一天都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恰逢天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又刚好有渔人戴着斗笠坐在石阶上望江垂钓,此时此景,古意横生,有文采的人若是看见了,不作出几篇好诗来才怪呢!坐上轮渡,只有我们一辆车,水手说的乡音我大致能听得懂,这是因为安徽宿松靠着江边的乡镇来江西彭泽远比去县城方便的原因,所以由古至今便有许多宿松人来彭泽谋生,久而久之,两种语言融合混杂,就越发的相像了。毛毛雨还在下,在炎夏恰可不必撑伞挡雨,也不用低檐躲雨,便成全了在雨中凭栏望江的兴致,极目眺北,景物点点,滩涂成片明显比长江南岸来的多,所谓的地转力侵蚀长江南岸的定理又在实践中被大自然巧妙的证明了,心中不禁雀跃。

跨过界碑,一脚跨进另外一个地域,脱离原先的旧土后所带来的兴奋是极大的,原本因为舟车劳顿而萎靡不振的精神便会灼灼生辉,兴奋异常地四处张望,希望发现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可是寻找了半天,迎来的却是失望,因为的确没有什么不同,可能出了语音和汽车车牌有所不同之外,其他无论是景致还是人物都一如就往,并没有按照心中所期盼而出现一些异样,更没有发现外星人。怪不得有言,独特要在文化中寻找,别致是在气质中生存。单凭一个界碑、一条界线的确很难造就巨大的不同。

行过了陆上的界碑,趟过了水上的界碑,便来到了桥上的界碑,江西鄱阳石门街和安徽东至的界碑是一座古石桥,长不过十米,宽不过五米,小车尚且可以安然通过,大车只能谨小慎微的慢慢爬过去了。与其说是界河,不如说是小溪更来得恰当,溪两边更有一户人家,靠的很近,真是朝可互闻鸡鸣,夕可来往聚餐了吧!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轻松松的安徽江西一日游,这种福利不是平常人可以享受的到的。

车在东至境内奔驰,一片片丘陵时起时落,却永不消失,这里的地貌很奇特,与其他有丘陵的地方很不相同,若是有丘陵,那路便不是平的,肯定会路就山势,而东至的地貌好似是众星拱月,四周是丘陵,但中间却是平原,于是路也是直的,没有坡度很好走,路两旁是成片的油菜花,随风浮动,因为是县道的原因,车辆很少,路面很清净,行了一个小时没看见一辆车,偶尔有座座民居散落在路两旁,屋后还有不知源头的溪水流过,住在屋里的人过的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在往北行,便到了祁门,来到了黄山的尾巴,地势开始渐陡了,路面仍然是清净的很,两旁的翠竹居然长成了漫天之势,把整条道路封了起来,纵使是炎夏,也让人仿佛是身处在大自然的空调房一般,虽然没有走出车子,但是在心理上就可以感觉到一阵惬意的凉爽,令人心旷神怡。日至当午,时过午分,不由的觉得饥肠辘辘,最好的饭馆不要金碧辉煌,却只要恰当时分,在竹天小路的拐角天空开始分明,出现了一颗大杏树,旁边是小溪,依托着杏树,驾临着小溪是一座砖木结构民风民朴的小屋,屋旁打着吃饭的招子,真是好店不少,寻时却难,便立即停了车在杏树低下,进屋吃饭。

刚踏入小店,地板便嘎吱作响,原来全是原木做的地板,再细听兼有溪水淙淙之声,原来下面就是小溪,怪不得这小店不用空调也这么凉快,临窗而望便是翠绿的稻田依着翠绿的丘陵,以至于让蓝天白云在这时这地点显得格外的醒目。等了片刻,菜好汤正,便开始上桌吃饭,大凡沿海地区的人在意识中总认为越是靠北的省份的人越爱吃辣椒,其实这是误会了,内地的菜味重不假,且是普遍,但是并不是内地的每个省都嗜辣如命,那些爱吃辣椒的地方,大都是湿气较重之处,吃辣可以祛湿养身,于是由古至今,习惯成自然,便养成了爱吃辣椒的习惯了。

而像安徽和安徽以北的省份是没有这种把辣椒当菜吃的习惯的,顶多是在必要的时候把辣椒当作料来调味而已。所以说最好的饭菜不是山珍海味而是能让你大快朵颐,这顿饭吃的自然是很好,不辣且下饭,饭菜深得徽菜之精妙之处,而且费用竟然不出百元。真是个好地方,若是能住在这风景如好,民风淳朴,安静恬然的地方,真的不惜常做皖南人了。

肚中有物,心中坦然,带着一份惬意却不过分的心情又接着行路,便到了绩溪,到此时方能真切的感受到无处胜江南,正是有这种景致和环境才能培养出胡适先生这位大家吧。

过了绩溪便是屯溪(就是黄山市),由于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游黄山的,因此准备不足,把车卖了才能聊当川资,于是便没有上黄山,只到了黄山脚下的九龙溪一游,凡是一省肯定是不容二山的,一个省只有一个山有名,其他只能是陪衬,那次未能上到黄山,现在想来着实遗憾。

之后晚上宿于安庆,次日返回,便无他可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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