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贱伤农，果贵饿农

谈及水果，广东当属以荔枝龙眼为傲。每到旺季，无论是市面还是乡野，无处不见其硕果压枝头的场景，并且价格低廉，堪称广东最亲民的水果了。回顾以往，常将荔枝当成填饱肚子的食物来吃，以至正餐饭都吃不下。这还真应了苏东坡那句“日啖荔枝三百，不辞长作岭南人”。可见荔枝之美味，连苏东坡也垂涎三尺。

眼下，正逢荔枝应季而熟的好时节。

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周末郊游，环顾四野，漫山浓艳犹胜春花红。山冈、路边、果园，凡有荔枝树之处，必有一片鲜红压翠盖，诱人垂涎。

由于产量过剩，即使价格低廉，仍然滞销。对此果农也无计可施，任由荔枝熟透落地腐烂野外，老远便可闻到果实腐烂发酵散发出阵阵似酒味的醇香。

然而对于我等吃货而言，去年无疑是大饱口福的一年。

无须像孩童时期，馋到果子未熟尚带点酸就开始偷摘自家荔枝吃，说是守园，实则监守自盗。待到荔枝熟透，树上的荔枝也所剩不多了。毕竟几株荔枝树是祖辈留下的产业。非卖品，无商业目的，若遇丰收年，也是赠与乡邻。

我是去年来到东莞，正巧碰上荔枝丰收年。每到傍晚时分，街市边随处可见摆摊卖荔枝的果农。这些果农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卖果的方式也停留在他们年青的时代。极其简单，地上陈铺几张蛇皮袋，上面一簇簇一层层叠满荔枝，所谓的秤也是旧式木杆秤。一张小板凳往那一坐，不须用喇叭循环播放吆喝声，明眼人一眼便知这是一位双脚沾满泥土的果农。此种情景也就只有在荔枝龙眼时节才会显现，平日里街边是难见果农身影。

喜欢到果农这买荔枝，不仅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农民，而且还是一手卖家，没有中间商，现摘现卖，肉质鲜美，价格上也比水果店低些。每天下班，路过街市，时常捎带几斤回宿舍大快朵颐。从早熟的妃子笑到桂味，糯米糍，吃过一个荔枝季节。买的次数多了，自然也比较熟了。偶尔还聊上几句。有一次问道：“今年荔枝大丰收，收入也很可观吧?”岂料果农摇头叹气说道：“荔枝太多了，卖不起价格，十块钱三五斤，赚点人工钱……”

果真是“果贱伤农，果贵饿农”!

今年荔枝产量严重失收，堪称水果界的灾难!数次效游，野外所见荔枝树只剩空枝迎风摆。一度错误地认为季节未至。这个季节，荔枝如凤毛麟角般稀少。市面上价格也是令人高不可攀!先是妃子笑，以高傲的姿态率先闯入公众视野!并以十多块钱一斤的价格宣告本年度荔枝行情。较之去年翻了数倍。紧挨着桂味、糯米糍也不甘示弱，后来者居上，卖出数十元乃至上百元的天价!平民水果一跃成为贵族水果，忽然感觉自己成了癞蛤蟆。此价格对于平民百姓来讲，只有顶礼膜拜，抬头仰望了。顶多也就买点尝尝鲜，过后不会再买。

再看看街头，去年四处摆摊的果农已不见踪影。荔枝是涨价了，但无果可卖，何谈收入，怕是要挨饿了。

今年，荔枝不甘平庸，扮演了一回贵族的角色，自然也脱离了人民群众。再过数年，若还是如此，果农无收成，或许会大刀阔斧重新洗牌。

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