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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活,散文永远的呼唤

推荐人:王大可可子可可子 来源: 阅读: 1.3W 次

散文,无论是叙事,还是抒情,抑或写景,贵在有生活气息;使人感到,无论是人还是情和景,都是从生活中来,是散发着生活的芬芳气息的。散文的这种行文笔触,我们把它称之为“鲜活化”。

鲜活,散文永远的呼唤

展现地方色彩,充分显现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是鲜活化的一个重要方面。作者通过对富有地方特色的一些对象的描述,使读者萌生到实地观察体验的欲望,或者仿佛就置身于那个境地之中而有亲切感,这就是鲁迅散文中的水乡味和老舍散文中的京味深深陶醉人的原因。

鲜活化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注意形象与微妙感触的细腻结合,使这种景和情水乳交融在一起,构成一幅高度真实的生活画面。

《四川散文奖获奖作品集》中吴微的《波密三月桃花艳》,是按时空顺序写就的一篇写景和抒情两结合的游记。作者开篇就浪漫地说自己是雪夜里的一只雪蝶,在追逐着雪的身影。而经过一夜的轻飏飘洒,清晨雪霁,卸掉一身倦意的作者推开窗户近览远眺,但见:

大地白色茫茫,晨雾里半阴半明的地方,鸟儿欢快地觅食,打破了这山的静这水的冻这树的僵。屋顶的烟囱轻烟袅袅,白色天光映衬下,仿佛即将起航的船只正在热身。太阳越来越高,光谱的视野更加辽阔,泊龙藏布江那碧蓝的丝带也活跃起来,缭绕山隅,婉转下行,一路高歌流向远方。

雪后的寂静清晨,近旁处,皑皑的雪地上有了跳跃而欢快的生命的律动,皎皎的屋顶上升腾起昨夜孕育的勃勃生机;辽远处,冉冉上行的旭日由红而橙,旋即辐射的万道光芒使昨夜被冻僵的泊龙藏布江又苏醒过来,绕山迂隘,一如轻快的蛇行步履前行。无疑,这来自于作者目击空间的景象,是鲜活的、生动的,让人如临其境。

上午,作者加入到观览桃花的队伍中。既然是游览,景物就不断映入作者的双眸;而作者事后通过笔端还原了这移步换景:

桃林已经不远,视野连接处有一大片待返青的庄稼地,牛羊闲适地休憩;几户珞巴人的房屋坐落其中,溪水从石桥下淙淙流过,一位老人手转经筒,裙裾上拖着个几岁的孩童,一边蹦跶着一边嘴里哼着听不明白的歌,一条小狗欢快地左扑右跳,慢慢走向那些牛羊。

这几幅迎面而来的画面有静有动,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幅农家田园图”。桃林、庄稼地、房屋和石桥是静止不动的,而牛羊、溪水、老人、儿童和小狗却是动态的。动与静本是一对矛盾体,但把它们结合在一幅画中,画面就更富有立体感,就更加鲜活生动,透出了意境。显然,作者有很强的审美意识,否则不会自觉地在摄取画面时贯彻动静结合的美学原则。

张正宇在《四川散文奖获奖作品集》中的《泸沽湖母亲湖》一文中,勾勒式地描绘了泸沽湖及周边的几个画面:

泸沽湖碧波荡漾,浩浩渺渺,总面积达七万六千多亩。湖周群山环抱,森林茂密。体态俊美的格姆女神山屹立在湖的东南。透明的天空把女神都裸露出来,迎着朝阳,护卫着泸沽湖的一草一木。星罗棋布的摩梭人村寨,轻烟袅袅,不时传来几声鸡鸣犬吠……

登上格姆女神山远眺湖面,但见一只只独木小舟轻轻飘来,溅起水花像似在撒碎银。船上的摩梭姑娘五颜六色,纯洁得像湖中的水。

这几幅原始的、原生态的、宁静的、组合在一起的湖野村落的鲜活画面,不是凭空臆造的,是作者深入生活、以他带有情感的目光攫取的,因而令我们心驰神往。我们接着再看:

这是一户摩梭人的普通人家。在正堂火塘的上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祖母,下方围坐着七、八个儿孙,老祖母一边向儿孙们公平地分配着苏里玛酒和猪膘肉,一边讲述着摩梭人久远的的历史和古规。

作者同样用勾勒的描写方式,呈现了这个立体的、动态的人物场面;也因它来自生活的真实,我们可以揣摩甚至直接感受到场面中人物的抬手投足,一颦一笑。

作者不厌其烦地通过描写介绍,使笔下的泸沽湖给人以实在而鲜活的感觉;接着写自己的体验,使泸沽湖特有的浓烈风味扑面而来,这不但在视觉上活了,而且在身心的整个感觉上都活了:

泸沽湖不仅风光美、风情美,人更美。美在自然,美在原始,美在质朴。一切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本色,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的本色,母亲的本色。

接下来,我们再看《四川散文奖获奖作品集》中的作者之一邢秀玲是怎样在《泸沽湖畔的‘末代王妃’》中描写景物画面和主人公动态形象的:

左所岛位于湖东,被绿色的涟漪簇拥着。岛上桃红李白,杨柳依依,老槐树上栖息着成群的喜鹊、鸽子……每当晨光初露,婆娑的绿荫中便传来叽叽喳喳的鸣叫

清丽碧透、春意盎然的环境,活脱脱地是从大自然中摄入到作品中来的。然而作者在这里不是为了写景而写景,而是另有它意。接着作者笔锋一转,写肖淑明尽管置身在这仙境般的小岛上,并有佣人伺候且坐享王妃的荣华富贵,可她却耻于在这慵懒无聊的环境度过青春年华,不仅学会了摩梭话,还学会了划船、钓鱼、骑马、射击等。待铺垫做足后,作者对这位‘末代王妃’的外貌和动态形象做了如下勾勒:

身着红衣白裙,头戴摩梭女的达达线,骑马打双枪,或射天上的飞禽,或打山上的走兽,百发百中,弹无虚发。

见到主人公肖淑明这幅英姿勃发的动态画面,我们才醒悟过来,作者之前描写她置身的春光旖旎的小岛,不为别的,是为了反衬她的一腔理想抱负,以及心高气傲的秉性。为了人物形象的鲜活化,作者做这样的处理是必要的。的确,往往需要动用修辞手法、用散文笔调写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

《四川散文奖获奖作品集》中有温志航的《名家印象二题》一文,其中,有一段是叙写他有天前去拜访着名诗人和文化学者流沙河的。走进余宅:

看见他室内的中式摆设和他的手书,充满书卷气。格外引人注目的是布满各种小树,却没有一盆花。最高大的是一株橡树,使我一下想起舒婷的《致橡树》,我想主人一定以橡树为自豪,那株橡树站在床前,为他挡住市尘与市声,太阳出来,他的书桌上便是叶影晃动。先生每天在此像上班族一样爬格子,乐此不疲,任劳任怨,终于爬出了三十多本专注。我问先生:“你中午休不休息?”“不休息,主要是看报。”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必须读书,至少两小时,阅读内容是与时俱进的。

中式摆设——手书——各种小树——想象——与先生对话,不是刻意雕画出来的,而是由特定环境中的特定气氛将它们聚集在一起的。试想,如果没有作者深入余宅,与学贯中西的主人对话,能生成出这幅真实的生活画面?这是生活的鲜活与散文自然天成的描述笔致联系在一起的范例。

《四川散文奖获奖作品集》中收入了郭严棣娓娓动听的《映秀的牧歌》,其中有一段是叙写老街村的。老街村的旧址,在距映秀通往汶川四公里的地方,因距映秀“5.12”震源点牛圈沟非常接近,大地震带来的泥石流顷刻间就将其吞噬。作者在叙述了“5.12”大地震中被摧毁的老街村又在新址重新崛起的藏羌式楼房后,对村路做了如下描述:

(这路)宽阔、光洁,细碎彩色的石子砌出简单大方的图案,或者就是现代味十足的柏油路面,在阳光下坦露着。更难得的,是路侧一段一段设了护栏,本来是铁质,偏弄得像是木材,而且是岁月感十足的那种老木头,粗糙率意,坚可比石,艺术味于是浓郁而生。栏杆歇处,必是一道石头台阶,白色,一层一层递上去,到人家的院落里,院落里也斜斜地横着栏,却是细巧了许多,栏的这边站一棵婆娑之树,那边映一丛摇曳之花。

这段文字里融入了作者重访灾后新映秀的情感,细致入微的笔触,散发着簇新而芬芳的乡村田园气息,让我们感到双脚就行进在“细碎彩色的石子砌出简单大方图案”的路上,且一手搭着那“坚可比石”、“岁月感十足的那种老木头”的护栏,接着拾级而上,来到农家院落里,感受着那棵婆娑之树传递的和煦春风,欣赏着那丛摇曳之花的灿烂笑靥。

2015.5.24于四川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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