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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起当年的老瓦屋

推荐人:蓝天 来源: 阅读: 1.81W 次

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突然忆起了小时候住的老瓦屋,难道是住腻了城市的楼房,呵呵!这有点太自欺欺人了吧!试问,这城市一栋栋密不透风的高楼,有哪一寸砖是属于自己的呢?

忆起当年的老瓦屋

只有那一粒粒沾满裤脚的灰尘才属于自己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说住腻,呆厌?眼前高楼林立,令人望而生畏,也不想抬头望,因为那是别人的楼顶天空,我只低头着顾着自己的鞋底印下地面面积,就这么甘愿自卑地住在不属于自己一砖一泥的城市里。但是,我却能分得到它的一点点阳光,只要我躲开高楼的影子,阳光还是照到我身上,让我看见自己的影子,但是在这高楼密集的城市里,要躲开高楼的影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所以时常记起老家的老瓦屋。

一座山,两座山,三座山,不,这不是一座座孤立独坐的山,这些山是肩并肩,手挽手的,紧围着,不知围着什么?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在春风里卖弄舞姿的玉米地,还是一块块沉甸甸在秋风里沉吟秋诗的稻田?是一棵棵果实诱人的枇杷树,还是一扇扇雨滴淋漓的芭蕉叶?是一头头慢吞吞吃饱走不动暮归的老黄牛,还是一只只被那高高远远的山路串连起来的山羊?不管是围什么,这群山总是把这一切揽在怀里。山脚下要多自由有多自由地聚着一群群山的孩子——这就是瓦屋群。

我家的老瓦屋就在这瓦屋群里。

瓦屋是山的孩子,我是瓦屋的孩子。

这瓦屋现在在地面上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它却完好无损地静默在我的记忆深处,无论风如何吹雨如何打,都垮不掉它——那一幕幕总时不时在心里放映。

不知道小小时候的我怎样爬,爬在这瓦屋的地面上,这地面是否已铺着水泥地板,不管怎样,肯定是被沾满一身子尘泥和落在地上枯干蜷缩小树叶,这干枯的小树叶从哪来,为什么会在这堂屋里,我也不知道,我只管爬啊爬,有时爬出门外,看到一只母鸡在屋檐下打地窝,母鸡的两只爪子像铁耙一样在地上不停地来回耙着,屁股一扭一颠的在显示自己耙地本领。

我还不知道这是一只母鸡,它在干什么,当我我好奇向这只母鸡爬过去的时候,它惊愕地站起身来,蓬松身上的羽毛,略张着翅膀抖抖自己身上的泥土,妈呀!我这小屁孩遭殃了,被母鸡扇了一脸尘土,立刻哇哇大哭起来,小手还会抓到鸡屎,然而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只知道哭,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呢?老瓦屋你能告诉我吗?

老瓦屋还见证我是如何学会走路的,肯定是跌跌撞撞,然后会有一双手伸过来把我扶起。我有时被抱起来,有时被背起来,有时可能驾在某人的脖子上。我的一日三餐是什么呢?早餐是玉米粥,午饭是玉米粥,晚餐还是玉米粥,一顿可以吃两三碗,而我却长得胖乎诱人。此时,只有老瓦屋认识我,我却没认识它,也不知道在这屋里住了那些人,我跟他们是啥关系。

在老瓦屋的怀抱里,我渐渐长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而长大,就像一棵小树一样受到阳光雨露的恩赐就逐渐长壮。我懂得了出门,拿着挖红薯的尖木条暂时离老瓦屋而去,到不远的番薯地里挖红薯,一片番薯地下不知有多少个大红薯睡地下,土地是它们温暖的床,睡着睡着,它们做的梦是多么饱满,有的梦饱胀得破土而出。哈哈!

“大老鼠”们,你们是不是迫不及待想从地里出来,把梦献给蓝天呢?我可毫不客气的挖了哟?每次我都非常过瘾挖呀挖,然后搬回家。在天冷的晚上,一家人就在老瓦屋里围着红红的一堆火边烤火边烤红薯吃,你说我笑,一切都是暖暖的,那温暖随着通红的火光透出了屋顶的瓦隙,传给那遥远的星空,那星星像围着火堆旁的一家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吃饱红薯后再烤烤火,然后老妈就拿着像快要睡着的煤油灯照着到床上的去路带我睡觉了,那煤油灯把我的影子深深的印在老瓦屋地上与粗糙的土墙上。等到了床上盖上被子躺下时,老妈把灯一熄,屋子里立即一片漆黑,黑得连贼都怕进来。这黑让人很快进入熟睡的状态,此时老瓦屋装着一家人饱满的梦带进它的梦里,它的梦是希望每个星期都有一股煎肥猪肉的油香味儿从厨房里飘出来,让每片瓦都饱享鼻福;它的梦是希望这家人过年时都能添一件喜庆新衣服;它的梦是希望一年到头保持大米饭的香味儿从锅里喷出,它的梦是希望自己越来越坚强以顶住一次次狂风暴雨的吹打……

啊!一年年过去了,生活总是充满挑战,老瓦屋为了实现这些梦,历尽千辛万苦,压扁了自己,消磨着自己的青春,渐渐地,它没了力气。接下来的一个暴风雨来袭的夏天,老瓦屋的一两条腐蚀的檩条折了,还有两根筋撑着,瓦片快撑不住以粉骨碎身的姿势要坠落下来,屋子里到处是水,不知把我们的鞋子飘到何处——老瓦屋“安康”实在是令人担忧,每到刮大风下大雨我们总是提心吊胆,老妈总是从床上拉着我们起来站在门框里或者躲在结实的办公桌下。

老屋的墙壁外面一层是烧得不够红不够坚固的砖砌成的。有一面墙则没通过火烧的灰土砖块,这种砖是经不起风雨的袭击,所以日积月累,用灰土砖砌的那面墙被啃了一半。即使修了再修,补了再补,整个身子都是补丁,它是在学我们一家人“赶时髦”吗?

老瓦屋,您真的老了吗?撑不住了吗,想断气又不忍心丢下我们,我们怎么办?要断气也要把我们安顿好啊!

后来经过一家人的努力,哥哥姐姐都去广东打工挣钱,老爸老妈在家守着这两亩田地挤汗挤血才凑够了葬送了老屋的钱。老瓦屋终于被拆了,一下子变成平地,又在这平地上挖地基建钢筋混凝土的新房子。就这样我们和老瓦屋永别了。

永远告别了老瓦屋,也就永远告别那艰苦的岁月,老爸老妈终于不再为每年夏天的风风雨雨而担心了。

后来村里的年轻人也都出外打工挣钱,没过几年那些山的孩子——老瓦屋慢慢的也都变成了一座座钢筋混凝土的新房子,远远看去好有气派,那最高的是谁家,那最豪华的又是谁家呀?人们渐渐把老瓦屋给忘了。毕竟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比较宽裕,谁还老记起老瓦屋时代的穷酸呢?

新房子都建好了,村里的年轻人却没有好好呆在家里享受住新房的幸福,都往广东跑,把老人和新房子留在家里。孩子们呢?也都随年轻的爸妈到县城去读书了。外出打工的人们有的每年回来一次,有的两三年都不回一次。村里静得月光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晚来的凉风吹动屋外的各种叶子把这静洒得满地都是。

拼啊拼!时代的鞭子真的很不饶人,刚建的新房不久,买房的春风吹来了,不在县城买房是娶不到媳妇的,或者是孩子读书的问题。所以,人们都在拼命地挣钱买房。渐渐地,村里的日子变得很寂寞,新房子在为谁而空,人都去哪了?“空巢老人”这新词被创造了。

空巢们与老人们盼望着,盼望着每年的春节。只有到春节,儿女们才会飞回巢里,村里才有点人的气息。年一过,各自有飞奔,沉寂又填满空房,空房加空房也就等于空村了。这还不如老瓦房时代呢?虽然是点煤油灯和吃红薯过的日子,可是老瓦房溢出这一家七八口人的笑声。

在外打工一两年没回家,村里就变化很大,新房子还是独守。老人们有的也无法再守了,就像老爸一样,几年没回家看看,没想到竟是见最后一次面,这可怕的回家次数啊!每回一次,山脚下又多几座坟墓……

家乡,老瓦屋没了,请你不要变得那么凄凉,好吗?因为当漂泊儿女们在外的儿女们遇到困难和精神上几乎崩溃时,想做个温暖的回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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