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开，馨香脉脉

早春时节，后院的二叔送我一盆月季，当时天气尚未回暖，光秃秃的枝干上刚刚零星地抽出几片嫩嫩的芽，并未引起我多大的注意力。我虽爱养花，却不精于此道，也从不敢奢求花开妖娆，姹紫嫣红，只要她皮实，好养活，即使不开花，叶子长得葱茏我也就心满意足，不做他求了。几年养花的历史中极少有开得大红大紫的花，多是一些生命力强，开花淡雅，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花。为此友也常常打趣我说，花儿也随主人的脾性，什么人养什么花。

月季花放在了店里阳光充足的地方，沐浴了阳光的暖，她的叶子就开始疯长，没多久就郁郁葱葱了，墨绿色的茎上满是暗红的小刺，叶片推推搡搡，层层叠叠，碧绿碧绿，油油亮亮的，状似女子的手掌，精巧细致，柔软滑嫩，让人心生欢喜。渐渐地，顶端已经悄悄地鼓起了花苞，亭亭净植，隐隐有暗香浮动。于是常流连花前，满心地期待花开的绚烂。

忽一日，老公如发现新大陆般惊喜地喊叫。“快来看，花开了”，并用手机把这一瞬间定格成了永恒。不顾一切急急地飞奔过去，瞬间被她的美伤到，久久说不出话来。纯净的蜜黄色，紧凑的花型，尚未完全舒展，香气迫不及待地弥散开来，飘入鼻息之中，吐纳之间，便有几分醉意。没几日，月季花便陆陆续续地开放了，一朵，两朵，三朵……“一枝才谢一枝殷，自是春工不与闲”，果然不假，争奇斗艳，惹来亲邻艳羡的目光，驻足流连。如果将月季花比作女子，那么初开的花就是闺中待嫁的少女，情窦初开，羞羞答答，将点滴心事暗藏于蕊中，欲说还休，我见犹怜；完全盛开的月季花则是盛年的美人，风情万种，摇曳生姿，低眉浅笑间自有一段别致的韵味；衰败的月季花则是美人迟暮，虽风华不在，余韵犹存，浓郁的香气久久不散，直逼心底，撩拨着人的心无限神伤。杨万里有诗云：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想必他也是对月季一往情深吧。

月季是中国的传统名花，历史悠久，据说最早可以考证到两千余年前的汉武帝时代。人们称月季是花中皇后，因为她常年开花，周而复始，脉脉不断，因此又叫“长春花”、“月月红”，月季花亦可入药，提炼香精。在细碎枯燥的时光里，月季永远高昂着头，就这样一直不知疲倦地努力地开呀开，开呀开，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从清晨到日暮，从繁华到荼蘼。惹来古今文人骚客的笔为她肆意缤纷：“唯有此花开不厌，一年占尽四季春”，“谁言造物无偏处，独遣春光住此中”，“花落花开无日了，春来春去不相关”……

开放的月季花汲取了天地的灵气和日月的精华，花瓣轻轻颤动，微微下卷，似女子的眼帘，潋滟着款款情深。每一朵花都匠心独运，丰腴艳丽，每一朵花都莹洁精巧，落落大方，每一朵花都娇俏无比，幽香四散，每一朵都与众不同，脉脉含情，一如唯美的心事怒放在阳光下一览无余，让人一看就懂，就喜欢，就着迷，就执着，就心心念念，牵肠挂肚。她以千般袅娜，万般旖旎的姿态，聘婷在四季的风烟里，妩媚而又坚强，脉脉馨香美丽了年年岁岁的时光。即使开败了，粉残香销，也是动人心魄，鞠一瓣落花在掌心，淡淡的香顺着掌心散溢，微澜的心事，淡淡的云朵，微微的清风，将日常生活中的牛毛琐细剥离开去，生出一段别致的风雅来，于字里行间轻灵地跳跃出一首首绮丽的小诗，轻舞霓裳，以慰余情。

对着月季花托腮凝思，不禁想起那个关于月季花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神农山下住着一个美丽的十八岁姑娘，如一朵初绽的花朵，清丽动人，方圆百里求亲者络绎不绝，可是姑娘一个也瞧不上。后来母亲病重咳血不止，无药可治，姑娘张榜招婿，条件是能治好母亲的病。一个叫长春的小伙子欣然揭榜，没过多久，果然药到病除。姑娘遵守诺言，以身相许，洞房花烛之夜，长春和盘托出原来是月季花的功劳。至于月季花有无如此神奇功效暂不考证，单单这优美的传说就足以让能动容，足以让人对她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月季花的香味还在屋内徘徊，又一波开放的月季竟然变了颜色，不仅给人以视觉的震撼，也让人惊叹造化的神奇和玄妙，料定这馨香脉脉会一直持续下去，这心境便也豁达透亮起来。

（原创作者：烟雨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