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留下的纪念

院子里有一片树林，种着桃树、杏树、柳树还有杨树，树下杂七杂八地种着些灌木及杂草之类的，夏天的时候，树林里绿树成荫，别有一番幽静。这不秋天到了，树叶黄了，开始飘落了，树下布满着黄色的树叶，煞是好看。

某天从外面回来，刚走到树林旁，忽然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只麻雀，在地上啄来啄去，灰褐色的羽毛、乌黑的眼珠随着身体灵活腾挪，很有一番灵气。待我走近之后，它们腾的一声，都飞到树枝上去了，树枝间起起落落不肯走，原来地上有一些散落的大米，难怪它们不肯走。

小的时候经常见麻雀，这些小小的生命几乎是陪着我长大的。那时家住在城郊，周围有大片的农田，秋天的时候，我和同伴们去田野里玩，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一群群的麻雀在地里飞来飞去。小的时候总觉得可以抓住麻雀，于是开始追麻雀，从地这头追到地那头，麻雀飞来飞去，我跑得气喘吁吁，一只都没有抓着。

冬天的时候，可以像《闰土》里写的那样，在雪后的院子里扫出一片空地来，找一根木条，用绳子捆好，找个大筛子，放到空地上，拥木条支好，在空地上撒上一些粮食，然后把绳子牵到房子里去，静等麻雀上钩。不一会，三五只麻雀就飞来了，在地上啄来啄去，然后渐渐走到筛子底下，这个时候一定要有耐心，麻雀走到筛子的中央时，再猛地一拽，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抓住一只两只。

抓来的麻雀命运就很惨，用一条绳子拴住麻雀的腿，然后让它飞，飞到一定高度时，再一挣，麻雀就从空中回到地上，这样玩上几天麻雀就死了。顽童不知什么是残忍，只觉得好玩，大人们那时也教育我们，说麻雀是四害，要怎么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很残忍，实是不应该。

大概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吧，跟一帮狐朋狗友去夜市喝啤酒，老板就向我们推荐烤麻雀，那时候吃麻雀也很盛行，据说吃麻雀可以大补，左右桌上都可以看到人们吃麻雀，我吃过一回，麻雀肉太少，骨头多，吃的时候要用手揪着肉一点点地吃，我觉得很麻烦，就再也不吃麻雀了。那时候也没动物保护的意识，现在让我吃，我是坚决不吃了。

就这么过了几年，猛然感觉麻雀越来越少了，平常早晚都见的麻雀，几乎很少能看到了。只有到了冬天的时候，常看见一两只麻雀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我想大概是被人吃的差不多了。据说在郊区，有些人为了抓麻雀用粘网，一粘就是几十只，然后卖给饭馆，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爱吃麻雀，想来都是深信麻雀大补的谣言。

记得有一年冬天下大雪，我去西戈壁办事，骑着自行车走在田间的马路上。茫茫的雪地上，有几片散落的空地，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几十只麻雀在那里飞来飞去，一会到这里一会到那里，几十只麻雀忽上忽下的时候，顿时感觉雪地里有了生命的灵性。

夏天的早上，常常看见有爱鸟的人，提着一只鸟笼在公园里转，鸟笼里的鸟非常讲究，有画眉，有黄莺，还有一些非常漂亮的小鸟，我也叫不上名字。有一回见到一人牵来一只鹦鹉，我一看跟电视上一模一样，非常得漂亮，那人给我说这只鸟他花了几千块。我啧啧一阵，只觉得有些诧异，养这干嘛？残忍。

早上发动车的时候，看到车窗上有一滩鸟屎，我想应该是那群麻雀留下的纪念，赶忙用抹布擦掉，我猜它们灵性太重，带不走了就留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