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参考

自病后出院到现在已有一月之多，这其间未曾有心思写过半篇文章，有人读了我几篇丑文，问我何时写新文章，我说，现在已毫无兴趣去写，待哪天兴趣来时再写。这无非是随意的打发，文章写与不写我自己也是不清楚了，总之一切的苦恼烦闷致使我很多次冲动地想就此再不去写东西了。

最后一篇文章是在匀城大十字写的，到现在该有两月之久了，名曰《燕尾裙飘飘》，作那篇文章原没有任何计划，只在无聊之中看到街上女人们穿着的燕尾裙有感而发，联想起来的记忆，只是怀念曾经有一个穿着燕尾裙的女孩躺在我怀里过，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总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想想她刚离开我的时候，我原先的大饭量竟然减到一顿只半碗饭，可那半碗饭吃着像在咽糠，难以下喉，思念的委屈的泪水就滴在那碗里，再从我的口中吞进肚子里，那可真是伤心泪往肚里吞落。

而现在我还是时时想念她的。我和父母住在山里，房子背后几座高高的山峰，房子前面亦是几座高高的山峰，总之我所在的地方是四面环山。现在时值秋天，时时淫雨霏霏，一下就是几天的苦雨。

每遇到天放晴，我便揣着烟，爬到房子背后的田埂上或者朝着北面走，走到一个山坳，找一块平地坐下，从荷包里摸出烟点上，悠悠地吸着，看着远处的山峦发呆。

回想这一个多月来可真是漫长哩，每当父母入梦后自己还坐在电脑前，看看周作人的散文，读读梁实秋的《槐园梦忆》，背背徐志摩的《翡冷翠的一夜》，实在睡不着就学学郁达夫“一个人在六尺方的卧房里踏来踏去，想想我的女人，想想我的朋友，想想我的暗淡的前途，曾经熏烧了多少支的短长烟卷？”这可就是闲着时候太多而做出来的事情，而今我亦是如此。

现在开始动手写东西了，而且一天以三千字的速度写去，也不管不顾质量内容如何，总之还有那心思去写就好，不至于二十岁的年纪仿佛生得跟一个苍头似的，看看日落，数数秋叶。我常常是睡到自然醒，醒来温一壶冒着热气腾腾的水，把面部本地来回搓几次，再在边疆地区敷衍一番。头是很久才洗一遍的，常常头毛蓬松，抓挠之际皮屑横飞，所谓“人为悦己者容”，我既无悦己者，我容之又不知做甚，干脆不必去浪费那一盆清水。

在加油站做事那会儿，因为得自己动手做菜，因此日子一久，便染上炒菜的好习惯，每每有朋友请客，便手痒，硬是想动手做些东西，不想朋友中均是做菜能手，与之相比，自惭形秽，故不曾做过一回菜肴让朋友品尝。回到山里，睡到中午日上三竿，迷离着惺忪的眼睛爬将起来，烧火刷锅，挑拣食料，清洗切菜，自得其乐。虽然孤独，却也能找些作乐的法子，日子在天明天暗之中度过了。

我与老父老母在饭毕过后，第一件事便是刷牙，我是日日刷牙的，而且一日必须不下三回，或是基因遗传或是小时候嘴馋的缘故，牙生得不好，十几岁时满口牙全是窟窿，补过一回，却把牙窟窿补得更大，所以我现在是特别的注意牙齿，因为牙不好，言谈之间嘴从来不敢张大，就连笑也极不自然，曾有人说我的笑比哭难看，我从不与之争议，随他说去。饭毕的第二件事便是到处走几步，就像我上面说的，若在天放晴时，我便揣着烟，爬到田埂或漫步到山坳处找一处平地坐下，吸着烟看着远处的山峦发呆。这几天放晴了许多，正午的阳光灿烂，我仰面平躺在大地上，压瘪了昏黄的枯草，望着悠悠飘过的白云，然后闭上眼，尽情享受秋天里温暖的阳光，待躺腻了，倦了，厌了，烦了，便再坐起来，慢悠悠走回家，踱进房间里看看书写写字听听歌。

我的房间不大，恐怕没有十平方，靠着东面放着一张大床，凌乱不堪，床上衣裤乱丢，被子卷成一团，枕头和枕巾分了家，墙上随处可见练习书法的痕迹，我在兴起时，抓着毛笔在墙上就是一阵乱涂瞎画，常常把强画得墨迹斑斑，地上是乱丢的烟屁股和废纸，还有一地的杂物。南面是我自己钉的书架，书不多，全是一些杂书野书，平常供我附庸风雅之用，不过这一附庸风雅可附得好极了，房间里散发着一丝丝儒雅之气。每个房间只要放上几本书，保准显得儒雅，最好再题上几个大字，那就更儒雅了，我看穿了这一点，毛手毛脚在房门处题上“苦雨斋”三个黑麻麻的字，这“苦雨斋”三字可不是我发明的，他的出处源自周作人先生的住处，梁实秋先生在《忆周作人先生》中提笔就说“周作人先生住北平西城八道湾，看这个地名就可以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弯弯曲曲的小胡同。但是在这个陋巷里却住着一位高雅的与世无争的读书人。”随后他介绍周作人先生的住处说“上面原来挂着一个小小的横匾，”苦雨斋“三个字是沈尹默写的。斋名苦雨，显然和前院的积水有关，也许还有屋瓦漏水的情事。总之是十分恼人的事，可见主人的一种无奈的心情”。我不是要模仿周作人先生，而是这秋季淫雨霏霏，雾霾重重，又觉得“苦雨斋”三字实在是妙，故抄袭过来以自用。

夜深了，自己瞎掰了半夜也不知道掰了些什么，只好用陈星的两句歌词来结束这无聊的文字：

今夜月色如此明朗，今夜秋风吹得正凉。

13.10.25夜

——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