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湾的滴水
四川省成都市大邑县元兴乡有一陈河村，小名叫陈河湾。陈河湾有一“滴水”，水的落差高约2米多，可建水电站，远近闻名。要说陈河湾“滴水”，先要说大邑县的永济堰。
永济堰是60年代修，堰口属于大邑县出西门向东之河叫斜江河。斜江河发源于大邑县斜源乡，流经鹤鸣乡、悦来乡、凤凰乡、斜江乡、五龙乡、苏家乡，才到永济堰堰口处；永济堰在斜江河右岸，左岸就是安仁乡境地。斜江河流向安仁乡、元兴乡、唐场乡，流入新津县境地……
永济堰有一支渠是新开的河，从永济堰到元兴乡小乡场右边，向南流入陈河村，直到大邑县上安乡，连结邛崃地区。陈河村的陈河湾有一滴水，高约2米多。右岸是陈河村的一二三四组，左岸是五组，尚有三组一半；右岸有塔子和陈词堂；左岸有三个门的陈牌坊，此建筑古色古香是陈河湾人标志性建筑，为陈河湾增色。陈牌坊两边上方和后边上方都塑着三国人物的画像，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牌坊上端，三个门高处皆悬挂着两个响铃；有风时6个响铃叮当着响，好似仙乐。可惜，50年代“破四旧”、“立四新”的滚滚浪潮中，陈牌坊和塔子都不返存在了……
我的故乡是元兴乡陈河村，小地名叫陈河湾。有河有水、树木繁多；也是川西平原的一个平坝地区。陈河湾除大旱年，从来不缺水。村上第二组更是不缺水，还年年被水淹。时值栽秧，水源不足很多地方为水发愁；第二组人却不担心，还不多余的白白的水往下放，好不高兴。但是，栽罢秧洪水时节一到，第二组人经常被水淹，却发愁了。俗话说，万亊有利有弊，这是规律，不可为反。第二组正值陈河湾的河湾中心，也是我的家。陈河湾塔子离陈词堂300米路程，听父辈说，此塔可以避水，不会让陈河湾被水淹。但，我能记亊起，几乎年年被水淹；我的家不到200米就是陈词堂，有学校，不是私孰，而是官学。教师两个，一个是我父亲陈英，另一个是七爸陈志远。我一二三年级都在陈词堂读书，四年级转到元兴小学。
大邑县的高山乡驻有7854部队，闻询陈河湾有滴水，可以建水电站。部队无电照明，十分苦恼。若修起电站，可解燃眉之急，好不欣喜，部队首长决定前来实地观察。高山乡与元兴乡是近邻，路隔七八里，皆是小路，不可通气车；再到陈河湾，还有二三里路。
这天，一行三位军人身骑高大雄伟的大马，先到陈河湾滴水处仔细看看，又问些村民，再到陈河村村革委会。陈河湾村革委会设在陈河湾滴水右岸的水碾子外，有三间房屋，实分简陋。从元兴乡方向来到水碾子的第一间大点，门边悬挂着“大邑县元兴乡陈河村革命委员会”。打开门，面对中间墙壁上悬挂着毛主席肖像，主席像两旁都写着四个大美术字“造反有理”；字体用仿宋体，是七爸陈志远的杰作。墙下有一长桌，桌后有一木椅；长桌两头，各有一把椅子；另外，两边的墙下皆有长木凳子，可供一二十人坐。
第二间小点是陈河村医疗站，医生是50多岁的陈志远，人称陈七爸。个子矮，饱读诗书，诗词歌赋精通；解放前有钱有地，读过很多书。他父清朝末代到北京考试，回到成都任成都市审判厅厅长。陈七爸有弟兄三人，大哥陈职卿是伪乡长，为掩护原川康边游击大队斜江支队司令员王汉卿有功，解放后，作为一个政协委员；二哥陈国谋，当时任刘文辉的二十四军连长，长驻在雅安，战火身亡；陈七爸最小，是老三。他染上雅片烟，不去陈词堂教书。作了元兴乡公所的“师爷”，常为人写诉状，找点吃雅片烟钱。后来，师爷职务被辞退了，成为游民。因吃雅片烟，卖了一切财产，致使妻离子散。他凭着通晓曲艺，能说会道。跑起乱滩，卖打药、卖耍书、测字、算命和行医，东方不利到西方。会打金钱板，能用天仙韵边想边唱，绝不放黄；会打莲花闹，新年时期，可以在街上每个铺面见啥说啥，逗得商家高兴，给些钱：善于讲评书，随心所悦，可杜撰成书。他说的《孙悟空游成都》，褒贬很多部门，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没料到雅安时，欠别人的烟钱被抓倒。此时，他二哥陈国谋在雅安去少数民族地方参战身亡，无人为他的三弟撑腰，被卖到藏族人地方，作为奴隶，专为放牛放羊。解放后，才返回故乡，分到房子，子女团聚。这是按政策各村要建医疗站，陈七爸知晓医理，可以为人把脉、开处方就任医疗站负责人。也常为村上、乡上、县上和成都市原温江专区宣传演唱，成为民间艺人。
一个新春佳节陈河湾有一拨狮灯，耍到高山乡马黄堰处，恰逢“报门”时，遇到一个有文化的内行，打不开门。报门有规矩，主人咋问就咋唱，耍灯人应咋荅就咋唱；每一句有耍灯人用锣鼓乐器伴奏，伴奏后，又由另一方人唱，直到主人无话可唱，这才开门，让狮灯入内。其中无论谁唱时，为热闹气氛结束句三个字要帮腔，三个字必须该唱的本方众人要重复唱三遍。形式像少数民族对歌，一边问，另一边答。一般说来，报门都是用3、3、7字句式，先由主方唱：“早不来，晚不来，主人关门你才来！”
锣鼓乐器伴奏后，客方唱：“早不迟，晚不迟，路上耽搁这才迟。”若客方对不上，可以想，想好后再接唱；也准许找帮手从外处来唱。但，锣鼓乐器绝不能停；若停，必须唱。不唱，算输了。灯头必须就在主人门外烧香叩头，请主人原谅。主人才开门，放狮灯入内。
新年八节打不开门，狮灯会失面子。俗语说，没有二两花生，不敢在十字口摆摊摊！陈河湾灯头只好忙请八个大汉，各自手拿一把三节电筒，跑到陈七爸家，背起陈七爸轮挽着就跑。陈河湾到到马黄堰，只有三里路。等到陈七爸来，锣鼓乐器停。陈七爸接着回答刚才主人的问题，又开始报门。不久，屋内理屈词穷，才知道来了高手。这才开门，并煮腊肉招待，收灯。
第三间又长又大，就是碾子。
部队首长来到村革委会，正值村革委会干部开会。原支部书记陈海明被夺权了，村上一切亊情由村革委主任陈有方负责。陈有方连忙接待，请部队首长进屋坐。陈主任自我介绍：“我叫陈有方，是村革委主任，欢迎部队光临。”一阵寒喧，主客互相握手。
村民一见三个解放军乘马来到村上，是新鲜亊。不久，村革委会门前来了许多村民围观。
这时，一位年青的战士，向村干部一一介绍。原来他是警卫员，姓吴；高个子是团长，名叫陈福山；较矮点是政委，姓周。陈主任忙请部队三个同志坐椅子上，两位首长入坐，警卫员不坐，站在团长身后。陈主任吩咐一位干部，快去找人烧开水，为客人泡茶。陈团长阻拦：“陈主任，我们是家门。谢谢你的好意，不烧开水了。我们商量点亊情，可以么？”
“团长、政委，俗话说军民是一家人，部队亊情，也是我们的亊，谁便说。”陈主任说。
陈团长便把来到此地的亊，一一说出……
原来，大邑县电力不足，部队无奈不能通电。闻知，陈河湾滴水落差大，可以修一小水电站，能解决部队的照明问题。这才实地观察，十分高兴。初步决定，由部队修电站，资金、人力和物力也是部队解决；若用村民出力，部队一定付款。
修好后，全村通电。村干部和老百姓听后大喜，人人拍手欢迎。是呀，多年点煤油灯，像鬼火一样！修成水电站，那才是，做梦也会笑醒！
第二天，部队同昨天三个人骑马人直到元兴乡革委会商量此事。革委会主任在县上开会，其它委员基本同意此事。大家都知道，军民是一家人，部队的亊就是我们的亊。同时提出一个小小要求，电站修成后，可不可以解决乡上的办公和其它照明问题，部队以高姿态也同意了。双方决定，三天后由部队来到乡上，共同签合同。双方留下电话号码，部队便离开而去。
谁知，部队前足走，后足乡革委主任回到乡上知道后，坚决反对。他的理由是7854部队是支持保当权派王汉卿的，坚决不让他们修！
原来，王汉卿是元兴人，原是川康边游击大队斜江支队司令员，现任大邑副县长，被打为当权派。县委书记和乡党委书记都被县武装部、乡武装部夺权，作为革委会主任，兼任代县委书记和乡党委书记职务。如若修成了水电站，好似保王汉卿的人得势了，革命派就成为保皇派。这才是个大笑话！
第四天，乡革委会主任委婉用电话告之部队，乡革委会们对修水电站亊，还有些分歧，等我作好工作后，我再回你们的话。
可惜，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不知明天有无风起云涌？部队今天等回话，明天等回话，却成了永远没有回话的回话……
从此，至到今天，陈河湾滴水也没有修起水电站。这才是，陈河湾的人抱鸡婆引儿，空想一场！
文/陈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