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梅三两株

梅花在家乡只是陪衬，不是主角。每当寒冬季节，山茶和梅花相继开放，但看茶花之人居多，茶花花朵大、颜色艳、数量多，而梅花小、颜色暗淡不吸引人，是否含香还得细心品味，家乡之人审美是现实的，没有较多的时间来培养高雅的赏花情趣，花随人意，或死或隐，逐渐少去，在我的记忆中也就那么三两株。

入学后，课本上“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课后，应老师安排，一群小孩前往村头河边看梅花，由于地势险峻，人迹少，牛羊也不光顾，梅树自生自长，干直枝密，由于邻水花开得虽然细小但繁茂，寒风一吹花枝摇曳，看似像爱美的姑娘，纤弱的腰肢布满鲜花，看不出头和身肢，只见在寒风中，不知是颤抖的冷还是婀娜的美。没有比较，梅花是美的，是寒冬里唯一能见的花，唯一带着生气的花，清澈的小河也安静下来，河水不忍心流动，怕破坏这美丽的倒影。多事的蜜蜂总是吵个不停，是忙碌还是凑热闹，嗡嗡声不停，引来鸟儿。鸟儿也爱花，在岩边枯老树上赏花，赏到高兴时还放喉高歌一曲，爱花的鸟儿是不怕人的，因为爱花，人也爱花，同病相怜不会相残。

年纪渐长，读到《病梅馆记》，才知道村边通向田地的青石路边那株梅花，才颇似梅花。一丛三株，树干略显扭曲状，有着优美残病的身段，就像一株生了病的杏树，总是长不大。除了偶有吃百草百叶的羊儿会伸嘴攫取几根嫩枝叶，还有岔眼的孩子会见其误认为刺树砍去围篱笆外，一般很少得到生机动物的青睐。几个月后，三根树干真不见了，只见低矮的树桩上还长着几枝弯枝，真成了梅树梅花。在几年，在它上面的石头被山水冲下，石头和泥土将其连根拔起，我在也看不到此株梅花了。

我长到能独自外出干农活时，视野更宽了，就能看到梅树长果了。梅树和其他野果树一样长在树林中，和其他树相比矮小枝密叶茂，叶子由于被遮盖，略显深黑。长期枝叶堆积，地面覆盖着较厚的腐殖土，潮湿伴着树荫。此时梅花只是树林中的小丑，即使结果也只是苦果，没有谁会在意。在众树的挤压之下，生长空间有限，树枝只能见孔生长，也还像梅树的病态和扭曲，有时还长点树瘤之类的病瘢，有病态之美，看似做作忸怩，讨厌至极。最后带着讨厌被村人开垦成为田地，此株梅花也消失了。

只剩村头河边那一株梅花了。闲来回家也想去看看那株梅花，那现在开始孤独了，在寒冬，人少花少，看花懂花的人更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静下心，闭上眼，淡淡的香味随风而来，因为路险，不敢等到黄昏，看月中梅花，看月光下的梅花，感受花影在水中浮动的幽美。

梅花少了，我开始爱上梅花，梅花开始走进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