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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半月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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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毗邻于嫩江支流的小河边。小河是东西走向,一年四季像厚道的乡里人,默默无语地托着岁月静静地流淌。

故乡的半月湾

春季的桃花水使小河活泼起来,于是小河涨出的水在故乡老屋的门前沿着一个紧挨一个小草葳蕤的塔头,甩下一个大大的半圆又向西汇流而去,于是老屋的门前就有了一个小河丢来的半月湾。

半月湾丰富的春水滋润了河蛙的喉咙,热闹与繁华便从这里开始。

当沉落的夕阳将夜幕徐徐拉开,白天很难见得的河蛙,不知什么时候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来到这里,他们像习惯了夜生活的城里人,开始了属于它们自己的演唱会。

呱——呱——呱——蛙声错落有致,你一声我一声,争先恐后。吟唱似乎于它们就是自由随意,无需有什么约束,大概正因为如此,它们个个发挥得都是那么自如,那么投入,那么激情。一个一个悠长而多情的蛙声交融在一起,此起彼伏,即使远离半月湾村边的人家也都听得到,蛙声是故乡抒情的小夜曲。

明月悄悄爬上了树梢,轻柔银色的月华似投向舞台柔美的灯光,淡淡的,轻纱一般铺展于水面,给半月湾平添了几多情趣几多朦朦。月色、水光、蛙声相互糅合,它们一起点缀着故乡别致的夜晚雅致的乡情。

故乡老屋的窗很大,一窗的月辉每每铺满了我的整个床席。从窗口一同送来的还有那沾满月色的蛙鸣,童年的我总在这样的情境中与乡里人一起进入梦乡。

半月湾与小河之间形成了一个河渚。河渚呈圆形,虽然它的面积会随着河水的涨落而变化,但通常总是给我们这些孩子留下追逐嬉戏的空间。河渚是由牛毛草形成的一方天然草坪。清一色的小草细密而轻软,躺在上面闻身旁小草的缕缕清香,听湾中轻风吹波的絮语,看天上变化莫测的云卷云舒——河渚,童年的乐园。

还未等水草浮出水面,野鸭来了,鱼鹰来了,长脖子老等来了,各种不知叫什么名的水鸟也来了。这些水鸟各自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鱼鹰犀利敏锐的眼力一旦发现目标,频频扇动翅膀就像电影中的定格挂在半空中,然后选准时机,箭一般射向水中……长脖子老等不急不躁,特有修养,举手投足尽显绅士风度,迈步轻缓无声,选好位置后就雕塑一般原地一动不动,它于等待好像有无限的耐性……

时序八月,正是挂锄的农闲季节,时逢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人们会不约而同地扛着渔罩提着柳筐一起来到半月湾。湾里草厚鱼多,捕捉的最佳渔具就是用嫩江岸柳编制的上口小下口大的圆形渔罩。鱼要是罩在里边就会撞动,然后把手从上端小口伸进去将鱼摸出来。人多罩多,唰唰的扣罩声,噼里啪啦的抓鱼声,罩到大鱼的惊讶声,拾鱼孩子的欢叫声……半月湾又热闹起来。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困难期,贫穷与饥饿使故乡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村头一棵又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榆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甚至沦为裸体。就连家家户户飘出的炊烟也都是细细瘦瘦的,像丝丝缕缕的香火有气无力。人们吃野菜,吃树叶,吃树皮,吃糖渣子……吃一切能吃的东西。后来陆地上可供充饥的“食物”不多了,于是就向水里寻找。忽听有人说浮萍的根可食,于是众人都向半月湾赶来……半月湾岸边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泥脚窝,记录下了家乡荒年饥月的痛苦与挣扎。

我虽离开了故乡,可总是牵挂着着故乡的老屋,牵挂着故乡迷人的绿草地醉人的蛙鸣和柔波荡漾的半月湾。倘若回到故乡,我想必定是“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是不是也一如诗人所写“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呢?美丽和回忆永远是现实,那才是我的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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