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散文 > 抒情散文 > 《春光》戏·梦

《春光》戏·梦

推荐人:梦到内河 来源: 阅读: 2.46W 次

1996年,我和你被放逐在地球的另一端。在那间充满强烈生命力的房间里,吃饭,睡觉,看电视。深夜醒来,坐在床边看你安睡的面庞,指尖轻轻抚过你俊朗的眉。

《春光》戏·梦

在彼此的怀抱里起舞,红格子与蓝格子相互缠绕,闭起双眼来,绕出一个故乡淡淡的轮廓。当下这一刻就已足够,不要问后来有没有走到一起,不要问最终是否互谅。经历过诸多磨难离合,就让我忘掉跟你恩怨,看樱花再开几转。他年忆起,是否会庆幸当初没有将手腕忍痛划损。

——前言

(一)

和你也许不会再相拥,

坐到咖啡酸了,喝也喝不掉。

谈论连场大雨,你窗头落雨,

不得了。

楼下玉兰开得正盛,映着清澈的天光,一瓣一瓣是掉在白昼的月亮。驻足观赏一会儿,会有莫名的感动。花瓣很有质感,玉琢一般。厚实细腻的程度如同女子身上的肌肤。打算摘下几片寄给你作春日的礼物。想了好久,还是算了吧。

记得那年冬季一起留宿外地。我赤脚踏在木质地板上,烧水、沏茶、看旧港片、和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夜晚躺在床上聊天,一直聊到你熟睡过去。窗外皎洁的月光,敞亮亮地洒进来。照亮你纯真如孩童的脸庞,顿时觉得人生变得天清气朗,再无所求。

再后来,君落天涯我海角。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让我感谢你,赠我这场空欢喜。

我俯身拾起几枚落英,揉碎在青石板一样斑驳湿润的文字里,一起寄给那年杏花烟雨的江南水乡。

戏(二)

谁当初想摆脱被围绕左右,

过后谁人被遥控于世界尽头。

勒到呼吸困难才知变扯线木偶,

给我找个伴侣找到留下你的足印也可发展,

全为你背影逼我步步向前。

在一起的日子,值的拿全世界来交换。带你去医院、半夜为你去买烟、感冒着裹着被单为你做饭、互相摆臭脸耍脾气、夜里悄悄起来为你盖好被子。

只是我忘了,你的前世是一位无脚天使,命中注定是要一直飞翔的。我于你,不过天地一逆旅。“你次次话来就来,话走就走,其实我都得啊!只不过我不舍得罢了”。直到有一天,我等得累了,守望得荒凉了。便决绝地离开,去寻找那条画在灯罩上吞云吐雾的大瀑布。1997年,我站在瀑布面前,被刮的满脸是泪。

我的小说终于发表,名叫《时间的灰烬》。我用的笔名是苏丽珍。小说的后记里,原来何宝荣和黎耀辉,不过一个是灯光一个是场务。

梦(三)

一直不觉

捆绑我的未可扣紧承诺,

满头青丝,

想到白了仍懒得脱落。

然后撕裂躯壳,

欲断难断在,不甘心去舍割。

你牵着我的手前往一个长满奇花异草的幽僻秘洞。那一刻,时间没有荒芜,只因彼此投注身心,赤诚相对。

“你今晚发梦会梦到我”。

梦中你与别人打架,后脑勺流血不止。我带你回我租住的小屋疗养。每日喂你吃饭、喝水。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每次回家打开房门的刹那,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在床上安睡的样子。几日后,你病愈,我问你是否同我一起回故乡,你以沉默作答。

你曾经说过要与我生死与共,我相信你,即使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我还是相信你。人们总是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这几年的恩怨情仇我做不到熟视无睹,但也不会干戈相向。我要你眼睁睁地看我怎么粉碎,正如我眼睁睁地看了你七年。我太清楚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困难,遂不敢有所奢望。几次想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互相听闻。算来,即是一种不舍。

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世界上。上帝是不会把我的手放在你的手中,这些,我都已经答应过了。

戏(四)

难道爱本身,

可爱,

在于束缚?

无奈你我牵过手,

没绳索。

当我在肮脏糜烂的小电影院成功勾引了另一个男人时。我原谅了你。我一直认为我和你不一样,原来所有人寂寞的时候,都一样。

这部戏被王家卫拍成何宝荣渡黎耀辉过河,最后,牵过手,没绳索的是黎耀辉。其实,两人相遇,本就是互相渡河。抵达彼岸后两两相忘即可。你游荡在你的阿根廷,我回我的香港。唯一留憾的是,那年伊瓜苏瀑布下站着的是我,不是我们。

生命中有太多的求不得、放不下。面对这些我们只能大彻大悟,颈上套一串佛珠,潜心向佛。熬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我非不快乐。人生百岁浑如梦。《西游记》中,唐三藏抵达目的地后。看到河流上飘过来的尸体,是旧日的自己。

梦(五)

那年,你为我穿好衣服送我过河,待我抵岸后,发现你并未跟过来,竟还想回去寻你。若我回去寻你,岂不辜负了上天派你渡我的一片苦心?

你是一泓清喜的泉,悄悄淌满了我整个华年。现而今,这池华年已成闻一多笔下的《死水》。里面充斥着铜绿色的泡沫,腐烂的死尸,令人作呕的气味。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这些年来,我衔字筑巢,织影以被,枕音漱乐。身如不系之舟,心似已灰之木。

后记

以前我看不懂《春光》。想那不该是结局。后来有个人红了眼眶,低声说不如我哋由头来过。我记得他穿大衣很好看,我好像听到很多人在放声大哭。我听到从布宜诺斯艾利斯传来的探戈舞曲,魅惑、悠扬。伊瓜苏瀑布下站着两个人,一个依旧沉默寡言,一个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咧嘴笑了。

我终于等到了结局,那天是2013年3月的最后一晚。

2014年3月31日晚

——我终于写下这篇被记忆和幻象所驱使着的文字,但我觉得好难过。

赞助商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