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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片橘地

推荐人:不再内涵 来源: 阅读: 2.28W 次

在弥漫着书香气息的教室里,思绪有点乱,如一堆麻绳。脑海中呈现的是那葱郁的橘林与儿童时光的点滴记忆。

记忆中的那片橘地

那时,作为农村孩子的我们虽然没有漂亮的玩具,但我们有的是泥沙,可以捏冰棍,可以堆山峦。雨后留下的浅水洼,也成了我们戏水的好去处。因此,每天回家,我们浑身都是脏兮兮的。

母亲怕我和同龄的孩子打架,又担心我上树掏鸟或下湖游泳,故她出工的时候,总会唤上我。我也很乐意陪她去。母亲怕我走丢,总是让我走在前面。我蹦蹦跳跳地走着,不时指着路边的小草或者杂树问母亲,它们叫什么名字,母亲总是微笑着回答我,但有时也会被我问住,抱歉地摇摇头。我走得慢时,母亲总是笑着催我说,走快点,踩到脚跟了。我们母子二人不知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多少个夏日,而路的终点,就是那片曾经葱郁的橘林。

橘地在离家很远的山麓间,到达那里主要靠步行,因此,母亲一去橘地,就是一天。午饭一般都在橘地里吃。天蒙蒙亮,村里便响起了猪肉佬那绵长而充满穿透力的嗓音,而那时的母亲也已煲好了粥。听到声音,母亲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到村口买了一点瘦肉回来,切碎,再糊上酱油、盐、姜、酒,橘地里香喷喷的猪肉粥也就做成了。吃过午饭之后,休息一阵,母亲又开始干活。直到太阳下山,母亲才扛着铁铲,领着我往回走。暮色四合,周围一片寂静,偶然能听到村子远远传来的一两声呼唤,大概是哪家大人叫他们贪玩的小孩回家吃饭了。

在我朦胧的记忆里,橘树很大,大到可容我在其下自由地穿梭,追赶蟋蟀或者蚱蜢,而碰不到枝叶。当然,拿着锹铲培土施肥的母亲疲惫的时候,也可以在大树底下阴凉处伸伸腰肢,歇上一歇。

当别人还在被关在房间里呵护或是在读幼儿园时,五六岁的我已经会在荒地里煲粥了。但起火是恼人的,点了多次无法引燃后,便求教母亲,待她把火烧得很旺时,才轮到我看火加柴。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气温也不断地增高。锅盖与锅口的连接处冒出了白色的汽泡,涨大“噗”地一声,瞬时化为乌有。我急忙掀开锅盖,不至于让粥煲烂,当我看到锅中间不断番涌的汽泡时,对母亲大声喊道,母亲,锅里有泉眼。母亲只是笑,并没有回答我幼稚的问题。放下早上准备好的猪肉佐料,再搅匀,熄火,午饭便弄好了。

橘树是繁茂的,层层的叶子中间藏着蝉蜕变之后留下的亮,也偶尔有一两只鸟窝,但通常是没有鸟雏的,或是爬有令人胆颤的毛毛虫。地里的野草也是青翠的,但是稀疏,地上的橘叶腐烂着,透露出了一种沧桑。看着高大的橘树,我常耸起脑袋问母亲这些树种了多少年了。母亲伸直了弓着的身体,笑说,和你一样大,你几岁它也就几年了。当时我莞尔,想不到与橘树还这么有缘

母亲有时弓着身体铲着田埂上的野草,有时也伸长了脖子来摘橘树的嫩芽,嫩芽要摘很多次,橘树才会变得更繁茂。总之活是干不完的,累了,母亲也会时不时地坐在锹柄上休息一会儿,慢慢享受橘地的阴凉。而我则在一旁玩,或用木棍挖蚂蚁窝,或用泥片搭房子,再捉一两只蟋蟀放进去,感觉十分快乐。玩累了,便找个平垣一点的地方,铺开蛇皮袋,合起双手枕着脑袋,双腿合扰,全身侧着卷曲地睡了起来。当母亲叫醒我时,夕阳从橘叶中照进来,投射出的星点白光也暗淡了。我爬起来,拍拍身体,收拾行当,便和母亲走回去。

当年的父亲,不甘于命运安排的穷苦生活,时常奔波于北海防城等地,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给了钱来补贴家用,便又匆匆地走了。故那时留下的回忆,多半是与母亲有关的。

时间总是不等人,它悄悄地从橘叶的叶脉里溜走,让人毫无察觉。我一天天地长大,也步入了学堂,和母亲一起去橘地的时间可以说是没有了。橘树退化了,毕竟也有十几年的树龄了。叶子即使是在万物亮相生长的春天也失去了它本身的绿,变得枯黄,最终翩然落下,惹不起半点尘埃,枝丫也光秃干枯起来,上面爬有墨绿的青苔,橘地荒芜了。野草肆虐地侵占着这片肥沃的土地,但我的记忆并不荒芜,里面的橘林一样葱郁。

如今,母亲的头上零星的点缀着些白发,我也成了高过她的少年。橘地里走过的儿童时光,只能在晚上盖着被子慢慢思索、回忆。今晚心情低沉,因为勾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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