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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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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沧桑的老榆树上悬挂着一口铜钟。敲钟人走过来,钟锤只那么轻轻一摇:“当!当!当!——”钟声洪亮而悠扬,久远而清晰。多少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忆犹新。

校园钟声

从入学开始,我就与钟声相伴,直至中学毕业。想起小学最初的几年,或许由于我的座位在前排,有时临下课,老师总是指派我去教导处看下课时间。那时,一切无不浸透着贫穷的本色,就连体面的老师也没有能力佩戴手表。掌管课时和支配校园钟声的就是那座全校唯一的时钟。那时钟,绛紫色的外壳,泛着油光,圆圆的像满月,神气地挂在屋门迎面的墙上,位置就像坐在礼堂中央的老校长,很显赫。

我能得到老师的信任想必其他同学一定非常艳羡,于我却是很不情愿的事,但为了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每次接到命令都会急忙向教导处奔跑。跑到极富威严的教导处门前再立刻停下,轻轻敲门等待,要听得里面有“进”的允许,才可以开门进得屋来。然后向着正面所有的老师行礼,再以“举头望明月”的姿势仔细看时钟。走时还不能忘了再鞠个躬,才可以退出门外,很是繁琐。

乡村校园是没有围墙的,广阔无边,所以我们的校园很大很大,一直延伸到南端的树林。那里不仅有绿草野花,还有一颗高大的古榆。下课的钟声响了,我们这些男孩子欢叫着冲锋一般争先恐后跑向那里,或茂草丛里逮蚂蚱,或躲进林中捉迷藏,或爬上古榆远眺门前小河的潺潺流水……

与上课的钟声相比,我们总是不大喜欢。钟声很冷酷,像父亲阴沉的脸。它把我们从开心从欢乐,从多姿多彩,从无拘无束,一下子无情地赶进了教室。只听得老师:“咣”的一声,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这样被那扇厚重的教室门隔开了。

算术课像我们天天午餐的大饼子加咸菜,很枯燥。只有语文课中有趣的课文才能吸引我。记得有一篇叫《猴子捞月亮》,是配插图的:一轮明月漂浮在一眼水井里,七八个猴子一个接一个相互抓着尾巴倒挂在一棵树上,捞着那美妙无比的希望……

教我们的女老师姓乔,达斡尔族,面容白晰,很年轻,也温柔。只是那句“猴子捞月亮”她总是读成四声“'hou`子捞月亮”,兴致盎然中总觉得有些疙疙瘩瘩。

不知不觉,钟声伴随我们度过了六个春秋。小学就要毕业了,古榆下,我们不再嬉戏,尽管彩蝶纷飞,尽管蜻蜓绕顶,尽管鸟语花香,快乐是它们的。我们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或升学,或务农。大家手捧课本依偎在古榆的身旁,习难字,背课文,记公式……这里成了露天课堂。

假如古榆的年轮是一张光盘,在那密密匝匝的纹理中,不知刻录下了我们多少嬉戏与喧哗,勤奋与刻苦,稚嫩和天真……

中学如愿以偿,钟声依旧。然而中学第二年的夏季,风来了,雨来了。“停课闹革命”让师道尊严扫地出门,占据讲台的不再是老师,而是挥拳高呼批斗口号的他们的学生。从此,别了课堂,别了课本,别了钟声。

多年后,我再次回到校园,古榆不见了,铜钟不见了。“玲玲玲!玲玲玲!……”蜗居于房檐下的电铃取代了悬挂的老钟,我也从讲台下走到了讲台上。我按着“猴子捞月亮”的一招一式,向孩子们的心田播撒知识的种子。我不再需要指派谁去看时间了,只是“玲玲玲 ”的急促与“当当当”的悠扬,我仍习惯于后者。

“未觉池塘春草绿,阶前梧叶报秋声”。倏忽间,粉笔染白了两鬓,板擦拭去了年华。然而与教育的情缘总是难舍难分——自家的宅楼恰与学校毗邻:于是我便坐在电脑桌前观看国旗的冉冉升起,开一扇窗,倾听充满校园熟悉的朗朗书声……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伴随着乐曲扩音器里传来温馨的童音。那一声“辛苦了”,是孩子们发自心底的问候和感激,是师生间的友谊、和谐与温情。

钟声——铃声——“辛苦了”,每一阶段都是社会发展的缩影,都是时代特征的折射。同时,它又是一根长长的红丝线,串起回忆,串起不尽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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