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冬

到了这个年龄，总想找回儿时山野间那种冬天的寂静和夹杂着原始的温暖。城市一年四季无尽的喧嚣在冬天单调的季节里更加让人心烦，暖气的闷热总让待在屋内的人们喘不过气来，阳台上那几盆开了又败败了又开的花儿也难改变冬的孤寂。想温一壶青稞酒、煮一锅羊肉，但就缺少了那种升起的青烟并夹杂有牛粪味的烟火，想找一个靠南的阳洼晒晒太阳，但城市高楼林立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有了也没有陪你扯闲话的人，我怎么了？生活的节奏跟不上时代了？老了，怀旧了？

黄土高原冬天的沟沟洼洼冬天来得早，那些梁峁地上的野草被强劲的北风肆虐的稀稀拉拉，山峁地也如同秃顶的老人头只剩下了一丘的黄白，阔宽的塬地上一眼单调的土黄色，这就是黄土地的冬天的颜色。然而，在这单调的一色中，最让人想起的是山野村落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阳洼地晒太阳的伯伯爷爷以及在场地里嬉耍的那群小子，还有山野里那一个个自由寻食的牛羊。

冬天的黄土地常下雪，这雪一落，寒冷的天气里很难融化，把个山野一下盖在了洁白的絮棉之下，这时候我记得男人们常聚在邻家里，火炉烧的很旺，大锅里煮上大块羊肉，火炉上还煨上了青稞酒和酽的发苦的茯茶，等大块的羊肋把煮熟，大块的吃肉，大碗的喝酒，而婆姨们则坐在另一屋的热炕上，做着针线活儿，东家长西家短的拉家常。男人们酒过三巡，高兴起来，不怕天寒，在农家院子里唱起民间小调，手舞足蹈，也带着小孩女人一起跳，好不热闹。

我常在下雪后日子里和小伙伴们找一块木板当滑雪车，选一地缓坡赛滑雪，再就是堆雪人，比赛谁雕塑的好看，等冻得受不了了，跑回家或围在火炉旁，或钻进热炕上的被窝中。

如今这种岁月已过世纪半载，那种山野之雪从未见、那种庄户人家醉酒歌舞也从未见，就连山野村落也见不到了，那种火炉中夹有的牛粪味不再闻到了。

山野之冬，留下了永痕的记忆，难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