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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友(随笔)

推荐人:短文学用户1034 来源: 阅读: 2.65W 次

人渐渐老了,很容易怀旧,时常回忆起生活中碎片。你说,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真是怪事,有一些事说忘记就忘记了,有的很小事儿却珍藏在你脑细胞拐弯或心灵深处,或许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

病友(随笔)

三十多年前,我在凤凰山铜矿机关工作,妻儿在五十多里外的东湖矿办的农场里。深秋季节一个星期六的傍晚,我跟矿里职工上下班的汽车在芜铜公路葛仙洞旁边的余村桥下车,冒着蒙蒙细雨踏着圩埂泥泞的小路往农场里赶,在又潮又滑的泥巴路上一下子摔倒了。我浑身湿透衣服上都是泥巴,在漆黑一团漫无人烟的东湖农场大圩埂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我妻儿居住的地方。

我脱了潮湿的衣服鞋袜,才知道左脚裸骨早已经肿了起来,钻心的疼痛。妻一边埋怨一边抹眼泪。那时没有电话和手机,第二天我没有回到矿里上班。不知是谁告诉矿里,我的脚裸摔伤了。由于一份重要文字材料要我起草上报,矿领导专门派吉普车接我回矿。我强忍痛苦到医院检查:左踝骨撕裂性骨折,立即住进了医院。也许是在办公室工作,矿医院周良炳院长亲自给我动了手术,左脚打了石膏,上了夹板。

住在医院里,只能躺着或侧着身子看看书,听听收音机。这对于当时只有三十多岁的我来说,简直说是一种慢性折磨。整天只看见白色的墙壁和窗外四角的天空,难耐的寂寞和人声嘈杂,加上疼痛难忍,白天和夜晚都睡不好觉,简直是度日如年啊!过去上班时,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好快,同事之间整日相处并不觉得什么。如今躺在病床上总是巴不得有人来坐坐、谈谈,似乎减轻了病痛,时间也悄悄地地流逝了。然而,这一次我到了机关,来医院看我的人明显地减少了。曾记得那时我在工区当副区长,并兼任工会主席,工区有一百多人,平时我也能给职工或多或少帮上一点忙,工人们记得我甚至有求于我呀。可是这一次┄┄

妻子在农场有农活,养了家禽,无法离开,机关抽不出人来陪护我。住在我同一病房的病友姓刘,四十多岁,铜陵县金榔乡人,却整日与我为伴。我躺在床上不能动时,都是他打开水、买饭菜、倒痰盂等等。最难忘记有一天傍晚,天下着小雨,他去招待所食堂为我打饭,由于手里打伞不方便而摔了一跤,回到病房腿还痛,裤筒上还留着泼在上面的油汤。他年龄比我长,我真有点过意不去,他憨厚地笑着说那没关系,是自己不小心 。

多少天后,刘大哥才与我聊起了家常,他说自己有一双儿女,老婆养了家禽,无法抽身前来照顾他。他说,他是由于在村子里架电时扭伤了腰,电线架成了,可是他的腰伤却要自费治疗……那时农村还没有实行合作医疗,看病都是自掏腰包。我很同情他,却又无能无力!

我出院以后拄着拐杖去医院看望刘大哥,得知他也要出院。我说你腰还没有好,回家以后不能做事,不如多住些日子。他说,住院费太贵了交不起,远离家生活不方便,田地里的农活等着自己回去做,不做就没有收成,一家人的生活就没有着落。说得我心里酸酸的,我又无法帮助他。傍晚,我吩咐孩子把机关工会送给我的蜂蜜、麦乳精、冰糖银耳等营养品送到病房给他。

第二天傍晚,我正在家吃晚饭,刘大哥来到我的家,他把我送给他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我说:“你这个人真是的,你的家在农村,住院自己花钱不容易。我这点东西是单位上送给我的,送给你也只是表表我一点儿心意。我在医院都是你照顾着,你不收下,我就无法表达谢意了。”

刘大哥憨厚地笑着:“那算个啥,我能下床走动,顺便给你帮个忙。俗话说,同桥过渡都是缘,别放在心上。”

刘大哥坐了一会,喝了一杯茶水,就要回病房去了。我柔弱的心轻轻地感动着,拄着拐杖送他出门,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知道能给他做点什么。

此事已过去了多年,后悔当时没有要他家的地址,至今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铜陵县金榔乡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兄弟。我在矿山工作那些年,您不怎么不来找我啊!

亲爱的兄长,你在家乡还好么?!如果您还健在,应该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祝愿您老人家无忧无虑、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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