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

关于时间，最值得注意的是它是如此纯粹的相对。大家一致认为，溺水的人有大量的回忆;而且，人们可以一边脱下手套，一边回顾整个求爱过程，这种想法并不是过去才有的。

仙人掌爱好者卡尔·斯皮兹威格(1850年)特里斯代尔就是这么做的，站在他单身公寓的一张桌子旁。桌上放着一株奇形怪状的绿色植物，插在一个红色的瓦罐里。这种植物是仙人掌的一种，长着长长的触手状的叶子，随着微风以一种奇特的招手动作不停地摇摆着。

特里斯代尔的朋友，新娘的哥哥，站在餐具柜前抱怨被允许独自喝酒。两个人都穿着晚礼服。他们衣服上的白色饰物像星星一样，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

当他慢慢解开手套的扣子时，特里斯代尔脑海里闪过了对过去几个小时的可怕回忆。似乎在他的鼻孔里还储存花的气味难闻的群众的教堂,一千年,在他耳边哼有教养的声音,沙沙作响的清爽的衣服,,最坚持地反复出现,慢吞吞的部长的话不可逆转地绑定到另一个。

从这最后一个绝望的观点来看，他仍然在努力，仿佛他的思想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去猜测他为什么和怎样失去了她。他被这个毫不妥协的事实粗暴地动摇了，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件他以前从未面对过的东西——他自己最内在、最纯粹、最朴素的自我。他看到他曾经披着的伪装和利己主义的外衣现在变成了愚蠢的衣衫。想到在此之前，在别人看来，他灵魂的外衣一定是破旧不堪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虚荣和自负吗?这些是他盔甲上的关节。她一向是多么自由自在啊——可是为什么呢

当她沿着过道慢慢走向祭坛的时候，他感到一种不值得的、阴郁的狂喜支撑着他。他对自己说，她脸色苍白，不是因为想到了她即将嫁给的那个人，而是因为想到了别人。但是，就连那可怜的安慰也从他身上夺去了。因为，当他看到那男人拉着她的手时，她那敏捷、清澈、向上的目光时，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遗忘了。有一次，他也用同样的眼光望着他，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的确，他的自负已经破灭了;它的最后一根支柱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结束呢?他们之间没有争吵，什么也没有——

他第一千次在脑海中回忆起潮水突然转向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总是坚持要把他放在一个基座上，而他也以高贵的姿态接受了她的敬意。她在他面前烧的是一种非常香的香。如此谦虚(他自言自语);那么孩子气，那么虔诚，(他曾经发誓过)那么真诚。她赋予他几乎不可思议的高尚品质、卓越品质和才能，而他吸收了这种奉献，就像沙漠吸收了雨水一样，雨水无法带来开花结果的希望。

当特里斯代尔冷酷地撕开他最后一只手套的缝缝时，他那愚蠢而又迟迟感到悲哀的利己主义的最明显的例子生动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天晚上，他邀请她和他一起登上他的神坛，分享他的伟大。现在，由于痛苦的缘故，他不能让自己的思绪停留在那天晚上她那令人信服的美丽的记忆上——她那满不在乎的卷发，她那温柔、纯洁的容貌和语言的魅力。但他们已经受够了，他们让他开口说话。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她说:

“卡拉瑟斯上尉告诉我，你说西班牙语就像当地人一样。你为什么把这成绩瞒着我?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卡拉瑟斯是个白痴。毫无疑问，他(特里斯代尔)在俱乐部里播撒了一些从字典后面的大杂烩里挖出来的卡斯提尔谚语，这是有罪的(他有时也干过这种事)。卡拉瑟斯是他失禁的崇拜者之一，正是他把这种可疑的博学的表现放大了。

但是,唉!她倾慕的香气是那么甜蜜，那么讨人喜欢。他不加否认地听之任之。他没有表示反对，让她在他的额头上缠着这个假的西班牙奖学金湾。他让它使他那征服的脑袋变得优雅起来，在它那柔软的卷绕中，他没有感觉到以后要刺他的那根刺。

她是多么高兴，多么害羞，多么战栗啊!当他把他的力量放在她的脚下时，她就像一只被诱捕的鸟一样扑腾起来!他本可以发过誓，现在也可以发过誓，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明确的同意，但是，她羞怯地不给他直接的回答。“我明天就给你回信，”她说。而他，那个宽宏大量的人，却在吐露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