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已残序

虽然成人，且了然了存在的第一性，但儿时听闻的“聊斋志异”，却久久的扎根在了心里。现在想来，仍不免心有余悸。

儿时所获悉的鬼怪惊奇，多半是从大人或者老人口里流出的。至于他们是从何而知的，那自然有更年长的人。许多故事，口口相传，经久不衰，很是有生命力。然而科学的治下，那近乎于完全的悖论;而我也认为，单靠几则故事就让孩子听话或者乖起来，那教育的方式是极不可取的。

但那故事的真伪，以我的经验，实在是难以论断的。因为不但身边的长者，抑或年青人，且不说他们传递别人的“奇遇”，而据他们所说，自己也是亲历过的，并不是我所谓的“幻觉”。

我亲历而唯一得到科学论断的诡异，那便是“鬼压床”，自然是神经的作用。但据有经验的长者的论断，那意识不能作用于肢体的诡异，其实是鬼魂将人四肢牢牢束缚住，使人不能动弹。

然而我始终不甚明白，虽有传言鬼魂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不吃不睡，而且只要不投胎，那便是长生的。长生无事，确也无聊。但它们难道真有那么无聊么，竟要玩弄起人来。就如同吃饱了的肥猫一般，捉到耗子后，兴致勃勃的玩弄一番;待兴趣全无，才百无聊赖的放它离开，而且并不将它索命。这实在是令人费解的事情，耗子不幸否耶?

我不甚明白的神隐甚多，譬如“祈求先人庇佑”之事。每逢烧香烧纸、贡饭、扫墓等祭拜活动，我是极为虔诚的，但权且当作怀念先人，聊以寄托;或以勉励自己不忘初心，发奋图强的仪式。因为根据国人的轮回的论断，我推测先人们的亡魂早已投胎转世多次了，也早已都成为了别姓的先人或是子孙。轮回之间，想必是颇为忙碌的，先人之魂哪有空闲听前几世的子孙们的祷告。若有空闲，想必也更宠爱今世的子孙们。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修成正果，得道升天了。但那天规的严明，恐怕先人也是很遵从的。

其实躺在棺椁里的，不过是具冰凉的尸骸罢了，并不具有思维或者运动与感知的神力。但据古今风水阴阳先生的指示，祖坟与房舍的地理位置，是同等讲究的，那位置的重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我只了然，坐北朝南，利于采光罢了。这其中的学问，实在精奥，我是参悟不透的。然而祖坟位置不同，后人的位置也不同，这是实证。我是无可辩驳的。——但这却也佐证了棺椁里的先人的伟力，这近乎要让我否定科学的普适。

再如，两个较好的朋友，很久未见。甲去乙家拜谒乙，两人相处一室，闲聊谈天，很是愉快的。但若是乙已身亡，就算众人守在屋外，让甲与之独处，乙却是心怀恐惧的。为何?在理智的现世，活物比之于死物，分明就要危险得多。应该更惧怕活物的才是!我虽有意将其归因于诸如“进化”、“神经”、“心理”、“环境”、“文化”等上去，但比起有经验者的论断，恐怕是太浅薄了。

而更有离奇的口传，那自然是科学所不能解释的，而我也并无饶兴研究。科学之外的定律，还是让它神秘下去为好。如若加以绵密的研究，得罪于神于鬼于人，那自然是很不幸的事情。

但恐怕于此有兴趣，且不惧鬼神之士，正愁于搜集着坊间的志怪奇说。神鬼轶事，人们口传无妨，而如我闲人，动动手指，如实记述，不加以旁敲侧击，应该是没有多大罪责的。也请各路神鬼明鉴，若我用词不当，引喻失义，那全然是无心的，当删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