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

大汉武帝天汉元年。长安东八里处，有园。园有百植花芝，中有一老翁九旬，无妻子，日以营花为趣，躬于栗地为口。

翁日渐衰，一日跌而卒，园无照矣，日荒芜，芝花与杂物俱生。夜，人闻幽咽声于外，惊，夜无出，纷曰：“花魅”。

一日有寒士流落此，无居室，觅无果，遂迁徙如翁房。夜半，幽咽声再起，如女悲乎。奇异不解，着衣赴园。雾极大，不得尺面。忽见雾中有绰影，快步至，然止有女子一人，十八芳龄，生得色绝清雅，面滑珠泪。士怪之，曰：“夜，女不归而啼，何为此？”女掩饰泣曰：“家父辞，无以安葬，至今暴骨于日月，为女，无可使，何不悲？若使家父为安，妾愿侍君以身！”士曰：“世有此孝女，吾今日证矣！劝汝勿复言，余可使，不为汝侍从，勿悲，天寒，汝进舍罢，明日余为此！”女曰：“诺！”

二人并入舍，夜休两处，无淫言秽形。

旦日，士偕女共安骸骨，既罢。女叩曰：“君，偕我归罢，妾言先！”士拒再三，女力争，难罢，遂偕归。

士至家，姥喜迎女，遂择吉日，结连理。夜归房，士方觉女身有芝香，如鲜芷，又观有芷胎于女背，怪矣。问曰：“卿何负癔于背？”女慌对曰：“君不知，家父生爱芷，常以吾浴于芷香，镌芷于背！君勿异。夜寒，妾侍君眠。”士听，消疑，乃歇息于美人怀，行之欢，一夜不题。

及三年，有两儿，男聪逸，女才貌，其乐不可言。

一日士出，夜未返，旦日亦未返，然日日必返，今不返，怪哉！女思之：“君，恐不测！”遂作法，果验，士颈折而曲身于穴。

女悲，往取骸之，既归，举家悲乎。少倾，女唤儿至曰：夜，母将出，久时间乃返，汝慎照妹，妹幼，勿使伤！儿应之：“诺！吾记矣，母可安心去罢”女复言于姥：“我去求还魂法，路远时长，勿担忧，今夜即往，姥切记，奠堂响动，勿出，旦日即活之！切记！”姥曰：“吾知，汝可去，慎行，救儿之恩，结草报之！”言罢，聚首痛哭！

夜至，妇去。俄尔大风至，偕花香，带芷瓣。入奠房，如有泣声，怪矣，姥惊，未敢入！旦日，士推门入室，姥惊而喜，问妇何往？士不解，遂寻姥事，姥俱言，士大惊，抱头痛哭：“卿何作此，痛惜矣，余生何以报救命之恩？！”

话间，风忽起，院内残芷聚人形，发人声：“君，妾为君生，今为君逝，妾慰甚之，愿君奚顾儿女，我可安心去矣，别君，来世复侍君，吾之愿！”罢！随风而逝！

士伏地痛哭，曰：“吾遵之，他日必与君同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士奋发，举孝廉，官四品，儿三品，女为妃，为富贵之显姓，贫不复之！

六十年冬，眠而无疾而终，庭中芷尽开，时人皆异之，传之弥久。

著者曰：花木尚有此恩情，况与人乎？然人有禽兽之貌，豺狼之心，类此弗如甚哉！向使人如花草之心，则世明矣！

作者：枯叶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