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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

推荐人:狂人 来源: 阅读: 2.03W 次

除去大厅內五位兴致高涨天生好斗“尽行善不杀生”的信徒,一行各自挑选了场地。仅仅只是在农家院落、走廊、林荫下散漫地谈天歇憩不到多半天,诸位都还没来得及信游上一次蜿蜒的山路,就已经感受了几次变脸。让人很难静得下心绪。

老许

天空再次纷飞毛毛细雨,簌簌簌簌,轻轻洒落在葱茏的几棵树木上,簌簌簌簌,仿佛这次是真较了性子。半山腰竹梢升腾起氤氲的水汽,洒进树荫的光线亦没有了刺眼的光芒。拂进衣衫丝丝凉意。几滴积累起来的水滴嗒嗒嗒连续砸在引擎盖。正盘算挪挪椅子,无意恋战的光膀子信徒们主动提出下山。告别了翠竹环抱山光水色蜀西竹海,告别了天生丽质、灿若云锦紫山杜鹃,一行缓缓驶离了山区。

晚饭是在来路上预约的道佐乡场吃的,老字号怪难吃羊肉火锅。两桌,460元。从没打过那么大牌的赢家燕燕慷慨解囊。对于某说来,吃好吃孬、吃饭吃面、吃与不吃欣然接受。难道还有比不出钱更好吃的大餐?除非牛心古怪造得神奇。

细雨蒙蒙的浅夜,三辆车一路纵队,迎着清新的雨线由乡场赶往邛崃西。透过近光,渐渐雨脚密织了起来,路面油亮亮折出炫目的反光,视线越发模糊起来。打开车窗,灌注冷气,散尽前挡雾气,紧随着双闪的前车缓缓摸回邛崃,栖息到了某根据地,与老许一同下榻在326房间。之前某曾隐晦告诉过他“和我睡你完了!”,“哦,不存在,你就说的扯扑鼾嘛,我也扯。”。本是打算玄外之音敲山震虎,却未曾想居然好心当了驴肝肺,就偏偏灌不进苦口良药!既然打草不能惊蛇,非得要上赶子往火圈蹦,那就休要怪得了谁!快到午夜侦探倦怠满面摸上楼来。“那么早?”正看电视的某随口一句,“哦,一般只打到这个时候。”。疲惫的老许眼镜一甩,斜倚在之前气急败坏翻箱倒柜翻来床单垫起的无忧高枕上,点燃一支类似火柴头大小的高级香烟吐出一缕青烟后,疲惫地谈到那日的疲惫。“那次打到早晨六点!老子还开车上班,路上啥子都双的,眼睛掰都掰不开,车子一刹,倒头……”,边示意某来上一颗。对于丝瓜藤粗细女人烟某摇头回绝,话音未落他已经呼呼嗤嗤狂拉起来。这个老许和某的瞌睡还真是一模一样,人困马乏栽头便睡,洗涮也免了。陷入最佳唱作人节目中的某继续瞩目决赛,狂风暴雨般汹涌的326房间里的却再也没有机会呼唤睡意。这宿的折腾某领教了,认了,认栽了!咕咕磨牙,喃喃呓语,呼呼电锯,翻去复来倒床,嘎支嘎支下午未啃完的上等卤鸭脖、爪子,等等一切非正常的入睡声及白日里兴致高涨诸多未尽事宜。让拉一辈子响簧,害一辈子别人睡不着的某终于认输了!有生来第一次被别人扯败旅店!彻头彻尾,一败涂地!从经年家人对我一贯描述看来,工力悉敌,旗鼓相当。狭路相逢,狠者胜!正应验了那句老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次日一早楼下集结号吹响的时候,某掰开大大的红眼睛磕磕绊绊撞下楼,分不清北!更不知自己到底是生描眼线的索马里海盗,还是纯粹就没有眼珠眼睑之分的小熊猫,或者三五七八眼皮的尼斯湖怪物?肿胀得一塌糊涂犹如马蜂蛰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楼下一个劲敦促,哪有时间对准镜子合上节拍来上第几套眼保健操。晚点下去一定会被生擒活拿,再众口伐哒。你还得豁达大度背地里抹出顾全大局染有马尿的憨笑。六时朦胧在睡意中的某哪里经受得起八时不到的紧急召唤。

你一定会好奇,老许何许人也?老许,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队伍基成干警,现某某看守所狱警,年龄五十有余,性别男,身高1.75米,秉节持重,文武双全,近视眼,爱好,砌长城。其他不详。如果不是刻意拉拢介绍,他就是一抓一大把满大街东游西荡活脱脱一暴烟子。丝毫不出入于403內退职工,最大的可能看在那副近视镜片上把高规格为村小退休教师。说话含含糊糊,走路慢条斯理,牵条宠物狗东倒西歪,含根女人烟吞云吐雾。一副地震来了都无所谓老油条一根。

很早以前就认识老许,只是少有谋面。出于好奇曾打探过一次,果然八十年代骑自行车下乡的他正在三六九吃过几次自费餐。“哦,老妈那馆子嘛,邮电校口子对门,一顿饭就几角块把钱嘛。吃得还安逸得很!那个时候三六九生意不摆了。”。正是心目中人民警察光辉形象,自己掏钱杀馆子,还苍蝇馆子。风卷残云,大快朵颐,何等虚怀若谷,平易近人,又何等韬光养晦,大智若愚。

曾经一次亲耳聆听过那些年鲜为人知的硬汉传奇。作为老保和户籍警察他也曾充当过007的角色。当时花果二、四队是整个保和公社中治安案件层出不穷的穷山恶水。小到偷鸡摸狗大到作奸犯科。作为花果几个队的户籍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当仁不让入选最佳搭档配合参与一次年青特警缉捕行动!“那群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小年轻个个手上提的炮火,围茅草棚子转去转来就是不敢进门。鸡跳一下他妈比鸡还跳得高,狗一飙,他妈可以刷新奥运会冲击世锦赛。一个劲嚷嚷那厮手里有水果刀!怕穷途末路,怕狗急跳墙,更怕孤注一掷和你炮火对弄!我日,不晓得啥子逻辑,炮火居然还怕了冷兵!就屋外声嘶力竭嚷嚷某某某出来缴械投降,负隅顽抗的结果……”,“抗拒的结果只有一个绝无余地,不想坐穿赶紧交烟。我日!又逑不是林则徐,还禁烟!哦,不是交烟,交枪不杀……”。不屑的他小呷一口素茶,边吧嗒火柴头,手指抬了抬挡住视线的镜框,突然透过镜片闪出一团足以让人恐惧的火焰。“老子噹噹几步冲过去一脚踢开门,大耳朵,给老子出来!老子老许!”。尖尖两团子肉尖挂满为那次义无反顾杨子荣形象得意之色。“哼!大不了马革裹尸肝脑涂地!宝噻噻的,只晓得干嚎。”。年轻特警无数次碰头会研讨的种种预案,种种天衣无缝,种种两全其美,种种出其不意最终却落实在他寡言少语自己掏钱杀馆子与民同乐老许置之度外的一脚头上。大义凌然公而忘私甘洒热血人民户籍!请注意,户籍,不是刑警,更不是特警!一脚踢开,赤手空拳,炮火都没有掏,束手就擒!请问,后继来者?前有古人?

其实最先安排是某和老许住226房间。九时时分某上楼看房的时候,处于职业习惯,老许正满旅馆溜犬。颇似名侦探柯南。煞有介事在楼下集训李老大两条博美。一前一后牵两条,嗅了这位脚根嗅那位小腿,志在必得要把那年发生在405的谋杀案干净利落画上句号。某上来那会儿他正对两条机敏的类警犬发出各种像模像样正规普通话order。类似立正、稍息、向右看齐,齐步走,以及分列式整齐雄壮的仪丈队步伐,唯独缺少军乐团。很小声对最具前途其中一只贴近耳根面授机宜,亦或是唧唧咕咕传授大内秘籍。类似瞒天过海,暗渡陈仓,假手于人,黄雀奇计等等最具权威的致命一击,险些让两条足月大小的宠物恁往火圈里蹦。也险些武装到牙齿!再把墨镜戴上。看来是下定决心训练出举世闻名让世界为之震惊的搜救犬或者其他什么无所不能的神器?类似机器战警007.1。不解个中奥妙的某无心打搅如此敬业的业余侦探,独自上了楼去。老许晚些时分才上楼来,“啊!这床!”,绕房间豪华床铺巡视良久,恍然大悟般“怎么这样子?怎么这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得行,不得行!换一下。”。其实某也觉得欠妥,俩大老爷们儿如夫妻双双把家还睡双人席梦思成何体统?在流言蜚语如洪水泛滥的当下,在无孔不入好事之徒的针头中,岂不生拉活扯给狗仔、猫仔、鸡仔、旺仔队以什么什么门的口实?以后公务人员老许还怎么混迹于名侦探或者优秀狱警的行列?最后双方达成共识,势头强硬把老大的总统套房占为己有。

一个晚上辗转在床头,欣赏侦探老许淋漓尽致酣畅流利的表演,偿试过各种法子依然无解。痛苦不堪在床头摆弄各种有效的无效颇拾,平静的在不平静中等待初升的旭日,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等待如初绽放的黎明。不知下一个即将到来又胆怯来临的日出后会再发生些什么?不情愿鼓起鼓不起的双眸死撑到鸡鸣时分。东方即将吐出鱼肚白再也无法坚持,即使再大的雷声,昏天黑地一个仰卧,一睡不起。

就算本·关灯此时携所有邪恶势力卷土杀来也只好由他去了!

下楼后,所有人已经在坝子里集结完毕。也不知怎么就把车开上了街头。在渔桥燉鸡奶汤面吃过面条后便不知往哪里顺前车开往了哪里,十多分钟后被领往几公里外沱江边又一村。未决出胜负的信徒们继续穷追猛打,意在斩草除根,一网打尽。取来鱼竿撒下满是青草的水凼,一阵无关痛痒的拉扯后拖出水面一条鲢鱼,一通挣扎逃之夭夭。九点到午饭点无一斩获,只有一个念想,便是睡觉。几只白鹭在远远的河道山林间轻掠滑翔,不时落足草丛,呱呱欢唱,争相戏水,尽情疯狂。眼前流动的水凼里不缺追浪戏水的鱼儿,这片浅滩里显然生机盎然。一位渔翁在远端对岸的河道撒下去渔网,再捞起,再撒下,再捞起,几位撒欢的小孩子蹦蹦跳跳紧随他去。真是想赶过去凑凑热闹,只是遥远的距离,疲惫的身躯,让人很快就打消掉这种强烈的欲望。

刚丢下饭碗,节节败退并光顾过ATM的老许撒下几千元落荒而逃。三点过回成都那会儿,老妈耳语某“老许说一个晚上你的扑鼾吵得他无法入睡!”。真是那么一回事吗?难道洪水猛兽般汹涌澎湃某亲耳听到的鼾声我自己扯的不成?亲眼看到躺另一床杀猪般嚎叫那位真是自己?天理何在?

这个老许还真是勇气可嘉,不实之词信口而来,移花接木这一出还真是有板有眼。有机会一定要报一剑之仇,借来高倍扩音器,扯死他!再大庭广众广而告之“这个老许,把老子整得一夜没休息好!”。

突然忍不住,突然笑了起来。想起那一次,也是李老大邀请一大家子去米亚罗旅游,晚上栖息在当地一藏民家,各种姿态合衣团睡在一大房间里。次日早晨小付啼笑皆非,“火哟!挨称了!昨晚你和老妈可以哦,一人一只角,这边扯完那边起!完全就是两把电锯!把老子脑壳都锯烂了,哈哈哈哈!呜呜呜”,边夸夸其谈模仿大功率电锯的咆哮。其实他还不止这么倒霉,在高原行军路途上,可以把面包车开成战斗机的肖飞机把他和万曼坐的椅子抖垮,俩呯呯嘭嘭甩车厢里。后来见熊猫眼睛的他俩游山玩水时还一个劲揉屁股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

如果有机会让老许坐某的车,趁他黄粱美梦的时候一定想方设法从天窗把他甩上半天空。醒来再情真意切关怀上一句“嗨呀!你咋这不小心!”。

哈哈,老许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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