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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幻想 二

推荐人:残照西风紧 来源: 阅读: 1.71W 次

迟疑之时,从遥远未知的天宇传来隐约的牵引,将我慢慢地抽离这从未离开过的世界。慢慢地飘上了数百米的空中,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飞翔的感觉,第一次体会到鸟儿翱翔的快乐。太轻盈了,这全无压力的感觉,所有的情感都没有了压抑,都跃跃欲试的想要出来。此时,万家灯火在整个苍茫大陆上逐一亮起,明灭不定,增减不一。黑色的天宇上,繁星点点,亿万星河灿烂,像一块黑色的琉璃,散发了闪亮的光芒。这灯火,这星河,两相呼应,似是倾述,倾述从远古延伸过来的某种情感。忧伤,烦愁,快乐…我就站在它们中间,体会了,心伤了。但突然间就要离去,随着这远古的呼唤,向那从我出生便在向我呼唤的死的归宿行去。那从灵魂栖息地流传过来的某种神秘言语,热切地欢迎我的回归。

地狱幻想 二

慢慢地浮沉上升,穿过层层细微白云,越过轻盈的风的娇躯,渐渐地飘飞,渐渐地离去。无尽虚空在等着我的归回,一片欢愉自由的世界在等着我的去往…

一路星光开道,一路神秘牵引。渐渐地, 我对这种无趣的生活失了意味,开始怀念起曾经的过往。我那喜爱的她,在得知我的离去时是否心伤,是否在无助地哭泣?突然,我又想起了,在我离去之时,父母那悲伤的哭泣,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我想回去了,这比原来的枯燥生活更为单一的存在,实在太令人绝望。这究竟是灵魂的释放,还是另一种对灵魂真正的束缚?若是如此,那么,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也就能轻易解释,而死亡也就真正成了令人恐惧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飘过多少地域。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我一人存在,就我一人在漂泊。如此孤独,如此寂寞。但我却不能入睡,灵魂是不灭的存在,没有了肉身的限制,睡梦就成了记忆中的存在。所谓睡眠,所谓幻梦,只是由于肉体的拖累,致使灵魂不能上升而引起的对更高层次追求的期望,只是肉身的需要而非灵魂的必需。我无法入睡,可这无尽黑暗,无限寂寞的世界实在太过孤寒,让我心伤,令我烦闷。这种悲伤,这种烦闷和寂寞引起的负面情绪,因无法言语,无法行动去令其有所发泄而变得更为暴躁,像是临近崩溃的边沿,火山爆发的界点。我后悔了,真正认识了死亡的寂灭后,不由真正畏惧死亡。原来我所厌恶的世界,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美好。能活着,能说话,能听见什么声音,能看见五色缤纷的世界,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突然觉得,活着,哪怕是痛苦地活着,只要能感受到鸟语花香,能感受到日晒雨淋,那便是无限幸福的了。什么财富,什么声名,与对世界的真切感受相比,都太过渺小了。

可事不可违,时光难以回溯,世界也难以逆转。我仍是在飘飞,在不变的黑暗中,独自一人承受这不变的孤独。漫长的岁月过去了,时间遥远得令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自己并非是这黑暗的一员,竟迷糊地将自己视为这方黑色虚无的世界的一部分!只是,这无限虚无的世界仍有着令我心安的东西,或者说存在—那从始至终从未断绝的牵引!这力量,似乎很小,小到连现实世界里一纳米的东西也不能拖动。但在此时,它却是无比的巨大,我只能任由它引着,引着向未知的世界行去。这种无情的桎梏,让我心伤,令我绝望。此刻也才真正理解了一些在逆境中无助地哀嚎最终绝望地死去的人们那种惨凄的心情。那种无能为力,难以摆脱已知或未知力量控制的窘迫境地,此刻竟真切地存在于我的眼前,降临到我的身上。我也才知道,灵魂太轻,太弱,弱小得连移动自身分毫距离也办不到,弱小得连自我消亡也做不到!

我错了吗?死亡难道不是一切生命的终结吗?难道说现实的物质世界是人身的桎梏,而肉身的存在虽说是对灵魂的束缚,但真实情况却是肉身在保护心灵,为心灵争取更多的自由?难道说肉身消亡,却是灵魂真正陷入难以脱离的地狱之中,失去了全部的有的或可以有的自由?那么,远古哲人先贤为自由而显出宝贵的生命,以肉身的消亡来终结对灵魂束缚的行为,是否是错了呢?他们真正追求的自由,比之死亡带来的这种不可为,弱得真正无需无求的存在,究竟是哪种?

无从参考,毕竟人所未能体验的便是出生前和死亡后发生的一切。是否人的称之为灵魂的东西是在出生前就存在,又或者是在后天环境中之间形成?或者说,人所没有的即是灵魂,这虚无的不切实际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但假若灵魂不存,现在的我又是何种性质的存在?没有了肉身的我,是否可以称之为人?是否我的原来的名字已离我而去?那么,现在的我是谁,我又是什么?我能是什么?若非得用一个称谓来称呼我,又该如何叫?假若我未曾活过,那么,我所生存过的身体又将如何存在?假如我所依附的是一头畜生的身上,是否那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和所有“非我”一样,无所区别?因为既然有我的存在,必然还有着“非我”,那和我一般存在的“非我”,都是出于人类这一同样族类身上吗?别的生物或是死物或是现在还难以确定生死的物体身上,是否也存在这种“非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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