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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燕过来

推荐人:刘老根 来源: 阅读: 2.38K 次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似曾相识燕过来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衘春泥。”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春绿时,不久,燕子又将在屋檐下,暖树间争相筑巢了,不知我的燕子妹妹是否会和它们一起回来?

冬日的霾已经消退,蓝天配上云的霓裳,宛如出浴的少妇,清新靓丽。就是这样的初春,我常常漫步于莲城河边幽静的石径上,任醉人的春风撩动我的心扉,怎么让我不思念?

看官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写清纯的爱情文学,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是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爱情是高尚的精神境界的专利,对我们这些唯物质主义者来说,那是扯淡!

当然,在这样思春的季节,我似乎没春可思,记忆里如燕子般清新的燕子妹妹便总是出现在脑海里。其实她从来不是我的人,或者根本没和我有过那种关系,我真不知该怎么说这种关系,因为他是老李的情人,也许正是这样的关系,才使我一直对她留有美好的记忆。不知是哪位才子说过:要想和女人保持长久的关系,就要像铁轨那样,不远也不近,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只要一并轨,就要翻车。这话挺有道理的。

恋爱时,我几乎是她的男神,睡在一张床上这么多年,我TMD就变成了癞蛤蟆:“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早让你滚蛋了!看着也像个人似的,你算人么?啥球本事也没有?!”媳妇的评价。

“…………”无语。这是睡过一张床的曼曼的评语。曼曼是同学会点燃的短暂的情。真不知道学生时代的欣赏能够持续这么长时间,被老婆边缘化的我好像重新充满激情。可现实社会决不是仅仅有肉欲就可以的了,曼曼的生活也很不容易(其实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就是不上她的床我也像帮她 ,可我一个单位效益江河日下的小记者(单位这几年历经和有线电视台,教育电视台,广播电台的分分合合,就像人的婚姻,离一次婚,就像失一次火。现在单位的这个家,除了人多,效益差外,几乎没什么了),还要正常给媳妇上贡,哪有能力帮她呀?三百五百,甚至千儿八百,我都还可以。可房子,车子,首饰,这可都是女人的最爱呀!唉—,最后她也是一声叹息:中看不中用呀!了了少年的情,圆了少女的梦,就这样吧。

家,是行在单轨铁路上的战车,曼曼早已把我淡出视野,可在这万物复苏春心萌动的季节,我总要思一个人吧?如果单位是一个团结紧张的整体(主要是有钱干活才提劲),我把身心扑在工作上;如果我闲钱够多,我就天天打麻将(现在打麻将都捉襟见肘,赢起输不起),关键是在这样一个季节,我大脑闲得能够装下整个世界,所以,除了虾球转也就是虾球想了!

燕子是我们那个会所(啥球会所,说白了就是棋牌室)最年轻的VIP会员,我认识她时还是在校的大学生(跟我还是一所大学的校友,只是比我低了近20届)。年龄最小,学历最高(我只是本科,人家燕子可是研究生,虽然是免试体育专业的),信誉度最高(只要想打牌,不带一分钱棋牌室老板给她垫资,因为她后面有李总,打个小牌这点钱算什么?)。当然,这还不是她最突出的,俗话说:妙龄二八无丑妇,但少女的美大都是含苞待放,是青涩的,矜持的,而燕子则不同,她是运动员出身,健壮丰满,洋溢着一种生命的张力。而且,这种美和自然发育的还有所不同,还是人家大家描写的好,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宁静的丰满健康和燕子一样,当她坐在亭子的栏杆上,一个特写推上去,接着一个伙伴对夏雨说:“你丫把人家屁股都操的滚圆”。既有少女的妩媚,又有少妇的气质,这是燕子和宁静所共有的特点。

塑造燕子这种美的是一个叫李总的又黑又瘦的干瘪略带猥琐的小老头(其实他和我年龄差不多,但和我的白净,高大,儒雅不能相提并论),以前在一家国有建筑公司主管业务,我还去他们单位采访过,也算认识吧。但现在人家可是自己的建筑公司的大老板,生意这些年火的很,所以,他就有能力把燕子这样的少女塑造的更美 ,而我却整天被黄脸婆唾骂。

也许是因为和李总是“老相识”,也许和燕子是“校友”,也许我确实不讨女人厌,所以李总没事请吃饭时燕子总是叫上我:“别给小丁他们几个讲,娘们样没一点大样!”打牌,吃饭,喝酒,唱歌,这是我和燕子几年交往的所有记忆,对于连黄脸婆都不屑的我来说,和美女这样的交往,是我美好的回忆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这样的好时光却突然戛然而止了。李总这么潇洒,就是现在没人管住他,无所顾忌。关于人性的这一点,叔本华有很好的阐述:“正如没有了大气的压力,我们的身体就会爆炸。同样,人生没有了对手,匮乏,艰难,挫折和厌倦,人们的胆大,傲慢就会上升。就算它不会达到爆炸的程度,也会驱使人们作出无法无天的蠢事,甚至咆哮,发狂。”阿豪,李总的小舅子,以前曾是社会上的大哥,手特黑,前几年严打进去了,现在减刑提前出来了。李总这段时间心里毛忒忒哩:“这混小子听他姐告状,给我犯浑咋办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不,豪哥的电话过来了。

“李总,玩大了呀?兄弟出来见你都见不着?”

“咦,兄弟,我就说给你接风哩。这两天正谈一个合同,有点忙。这样,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听出是阿豪的电话,李总的心彭彭乱跳。

“我在北大街的一善茶坊喝茶哩,不忙了过来喝会儿茶呗!”

“好的,我知道那地方,马上就过去。”李总让人出去拿了两条软中华,急匆匆赶过去。文的,李总是老江湖了,见多了,就怕这小子犯浑!可事儿到这儿了,怕也没用,硬着头皮上吧。

豪哥没坐包间,偌大的前厅空荡荡的,很是安静,只有老板茗儿给他泡着茶。李总过来,豪哥笑笑,茗儿笑笑,李总也笑笑,坐在茶台前,把烟放在台上,茗儿把茶碗放在他面前,斟上。豪哥笑着递过烟,李总弯腰接过。(妈的,越笑越闹不清楚卖的什么药?)

李总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错,好茶,好茶。”

“你现在发达了,兄弟可没饭吃,还得在你手下混口饭吃哩?!”

“兄弟,说哪里话呀?你回来,好多事我就不用操心了。咦,现在杂事多着呢,运个料,出个土,到处有人找事。”李总这说的倒是实话。

“嗯!”豪哥只是应了声,收起了笑。:“在里面住了几年,你没发现我变了没?”

“没呀,还是老样子。”

“我给你说,我变得脾气好多了。隔以前,我根本不用在这里等你喝茶!”

李总额头上冒出汗珠子。

“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是男人,都好这一口。你得有个度,适可而止,你要是太狂了,作我姐,我可饶不了你。别看我才出来,处理家事,谁也管不着!”

“行,行”李总低着头应到。

“一个月,把和那个妞儿的事了解了。用什么法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有问题没?”

“我早就想和她断了的,这是这段有点忙”

“算了,我不想听其他解释。一个月处理完了,咱们还是亲戚,坐这儿说生意上的事。球,就你这点生意我还不稀罕哩!”豪哥站起来,抓住烟夹在腋下“你再喝一会儿吧,他们叫我还有点事儿。别让我因为你的屁事操闲心。”

阿豪走了,李总的心还扑腾扑腾乱跳。就坐那里吸烟喝茶稳稳神。:“这小子变多了,不再蛮打蛮杀了,有经济头脑了,要不是我现在混得差不多,这戏真不知怎么收场呢?”

就这样坐在茶台前歇了一阵子,李总拉开手包,掏出5百块钱递给茗儿。“不用了,豪哥说今天的单不要你管。”

李总笑笑:“行,就照你豪哥说的。这500你给我拿成茶叶行吧?”

“当然可以了。李总要什么茶?”

“就今天喝的这种吧。”

“好的。”茗儿转身去冰箱里取出个礼品盒,放进一个精美的纸袋,放在茶台。

“走了,妹子!”李总拿起手袋,走向门口。

“慢走,李总”茗儿送到门口。

燕子和李总的分手外面看起来挺平和,其实她原本也想再闹下,可豪哥虽然在号里待了十年(他混的响时燕子还是小孩),可仍然是余威震于殊俗,于是她接受了李总50万的分手费,毕业后去了郊区的一所学校。

李总去省城接了个大活,燕子也得朝九晚五整天呆学校。可会所的热心人却一直念叨他们很久。

“燕子这回得劲了,这么年轻弄几十万,再有工作多好。”小丁,就是燕子很讨厌的胖子,他是做小生意的。

“嗨!弄不长,学校那点工资够她花么?天天吸烟都是不倒牌的苏烟,工资连烟都买不起。”凤嫂是个富婆,现在专职在家看孙子(看保姆带孙子)。

“50万吸啥烟不行呀?”小丁很羡慕那几十万。

“你以为50万很多呀?买个房买个车,穿金戴银一捯饬,,像她这样爱虚荣的人,跟着老李整天住宾馆,吃大餐,穿名牌,看人家的手机,出什么新的就换什么,那俩钱根本不够她折腾!”凤嫂很不齿她。

“她要是能了,就踏实点,找个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英姐是社区的,看问题也就实在。

“唉!打牌吧,操她闲心干什么?过不了那安生日子!正经人家谁养起她了?”凤嫂道。

每当这时,我总是笑着听听,不插话的。其实,我心里同意英姐的话,有几十万做家底,再有份工作,多好呀!像我,他妈的连10万的大钱都没见过,从每月几百的工资,到现在的两千多,不还是一样结婚,生子,买房。可我是60后,人家是80后,有代沟呀,现在她们这一代像郭美美那样的多了。如果是凤嫂说的那样,就看她的造化了。多希望她有我们这个年龄的思想,稳稳当当过幸福的日子呀。

单位效益越来越不好,我去打牌的次数也就也少了。咱是有家室的,有了闲钱才拿它做本再去赢点,可总是有输的时候呀。过了一段时间,再去的时候,他们还在热议燕子,不过话题变了,真如凤嫂说的,燕子她辞职了,去和几个社会上的人一起开起了“饼场”(内地一种赌博方式,只用麻将牌的饼做牌,一人摸两张牌,用两张牌加起来的和比大小,人数多少不限。输赢很快。),又过起了每天住酒店的“幸福”日子。

走在河边的石径上,我想着燕子,希望她不会步郭美美的后尘。郭美美在没人包养后,不也是去开赌场了么(不过她玩的是德州扑克)?最后经“北京群众”举报,被抓进了局子。我是真心地替燕子祈祷,在我心里她仍然还是玉洁冰清的玉壶,就如宁静(虽然她是普通人心中的破鞋)在夏雨的心中却永远是女神!

最后一次见燕子,是去年暑假。那天,我带孩子去金海岸洗浴中心洗澡。

“嘿!根哥,洗澡?”一股香气扑来,燕子站在面前。

“带孩子来玩玩。”我笑道。

“没事常来,妹子常年在这里包房间,他们送我很多票的。”然后,又俯我耳朵上说:“我在这里开饼场”

“听说了”我仍笑着。

“听凤嫂说的?她经常来这里找我洗澡,等等我给你拿几张票。”一转身,她去了吧台,递给我一沓子赠票。

“你领孩子玩吧,我出去办点事。没票了找我!”燕子一如既往地开朗和爽快。但脸上的粉脂和身上的香水,已难掩眼神的浊气。

江湖,是难测的浑水。“打黑除霸”时我做过几期节目,也看过古惑仔和无间道。燕子既然踏入其中,出事就是难免的了,我一个自命清高的书生是不敢再和她搀和了。所以,后来听说半夜几个男的带着她来会所找老板借钱,说她为了“生意”借高利贷,同时她也放高利贷给打牌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不足为奇。可前几天听说她因卖淫而被抓,心里还是特别难受!

“听说燕子被抓了?”

“早知道了,都快半月了。”

“为什么事?是卖?”

“嗨!一吸毒啥事不干?卖卖,吸吸呗。”

…………

“我肚子里的熊,用水桶装得装一桶!”那个恬不知耻的卖淫女在看守所和人吹牛时讲过的话,过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烙在我心里,想起这“夜壶”就恶心。可燕子,这个曾经玉洁冰清的玉壶如今也变成了“夜壶”,我无话可说,走在春风拂面的河边,心里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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