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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临终前与武松各自谈了两个女人

推荐人:褚林虎 来源: 阅读: 1.38W 次

北宋宣和某年中秋,六和寺。夜,月圆。

林冲临终前与武松各自谈了两个女人

林冲手里捏着鲁智深坐化前留下的纸条,两眼噙泪,喃喃低诵纸条上的句子:“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江上潮声如雷,林冲撑起身子望向窗外,寺院内月色如水,空中不时绽开烟花,点缀着十五的夜色。

他抬头望月,泪光中仿佛看见妻子的笑脸。恍惚间,感觉自己坐在东京自家小院子里,和娘子一起低吟浅斟。只听门环拍响甚是急促,林冲快步过去,拉开门闩,赫然竟是扈三娘捂着额头,血水不住从指缝涌出。

“哥哥,不必过分伤心,智深此去是修得正果,我等兄弟高兴才是。”

林冲回了神,转过头来,见是武松单臂端着药碗,立于身后。

林冲接过碗,放在桌上,拉着武松的手,叹了一声:“我自知去日无多,以后兄弟不用为我操心煎药了。”

武松欲言,却被林冲止住。他忽然发现林冲的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果然林冲接着说:“适才并非悲痛我那智深兄弟,而是想起了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武松忍不住打断林冲的话,心中十分疑惑,“敢问兄长另一位是…?”

“扈三娘。”

“原来真是她,有次铁牛喝醉了,曾对我胡言,说三娘原本有意与兄长,只奈公明哥哥许了王英那斯!”

林冲听了没有言语,忽然端起碗放到嘴边,药汤映着月光闪闪发亮。他忽又放下,对武松说:“月色这么好,你我兄弟二人该开怀畅饮啊!”

武松右手拍了一下桌子,喜道:“哥哥所言极是,你且稍等。”说完转身而出。

林冲收好纸条,仰望天空,月在中天,格外明净,空气润湿,夹着江上潮信的气味,心中感伤无限。想自己戎马一生,不过徒有虚名。恨自己窝窝囊囊,唯唯诺诺,一味忍让。因为自己的怯懦和妄想,让两个喜欢自己的女人,先后遭受不幸。如今患病在床,死期不远,还拖累兄弟照顾,越想越气,呼吸困难起来,不住咳嗽。

武松从篮子里取出酒菜碗筷,说道:“哥哥这身子还是少饮为好。”

林冲苦笑道:“今日不喝,明日你就得到我坟头来喝。”

武松听了,心中一阵酸楚,便倒满两碗,右手举起碗先干为敬。

两人心情郁闷,几碗下去,便有了几分醉意。

林冲打开又一坛酒,脸上泛出异样的红光,对武松说:“我这一生,做过两次决断,两次犹豫。第一次决断便是手刃王伦,奠定梁山基业。第二次决断是留在六和寺未与宋大哥回京师,我久在官场,深知此番回去,凶多吉少。这点,我与智深还有你可谓英雄所见啊!”

武松点头,目光向窗外望去,窗户向北而开,似在想什么事。他接过林冲的话,说道:“两次犹豫,可是嫂子和三娘?”

“你想必不知,我家娘子是恨我而死,三娘乃是救我而死。”

武松哦了一声,把身子靠近林冲,忽然觉察林冲话语越来越低沉。

林冲接着说,说话竟有些吃力。

“我娘子恨我没有男儿气概,恨我写了休书,看似深明大义其实是自私龌龊。她知道一纸休书是把她推向高衙内,她彻底绝望自缢而死。三娘却是替我挡了郑彪那魔头的金砖而死,没想到方腊那贼竟有如此厉害妖人头颈,三娘额头血流如注,躺在我怀里告诉我,自从祝家庄一战,我把她活挟过马,揽在腰怀,她就发誓将来死也要死在我的怀里。”

武松倒了一碗酒,递给流泪满面的林冲,自己连着干了三碗,对林冲说:“哥哥想必也不知小弟心中也有两个女人。”

林冲此刻已经趴在桌面,不知是酒力不支还是体力不支,勉强抬起头,嘴里嘟囔着:“贤弟也有两女人?”

武松点了点头,目光又望向窗外。

“我打虎后遇见大哥,没想到他取了貌美如花的嫂嫂,后来我听说嫂嫂宁死不从张大户,哪怕是嫁给我哥哥。我见她果敢聪明,又有须眉气概,待我体贴入微,不禁生出爱意,却从未表露。只是…只是她不该毒害我那可怜的哥哥。后来,我在十字坡,遇见英武飒爽,泼辣机智的二娘嫂子,互生情愫。”

林冲又咳嗽起来,武松知他中风下身瘫痪,坐的有些太久,便把林冲搀在床上躺下。

林冲突然用力拽住武松手腕,说道:“贤弟,你我一生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到头来终究还是放不下儿女私情,哥哥有一事相托与兄弟。”

武松看着林冲暗淡无光哀求的眼神,已经感觉到不祥之兆。他紧紧握住林冲颤颤的手,赶忙说道:“哥哥只管吩咐,小弟一定办到!”

只听林冲用微弱气息道:“我死后,骨灰分成三份。一份葬于我东京娘子坟旁,一份葬在扈三娘坟前,一份葬在我智深兄弟塔下。”

林冲说完便气绝而逝。

武松走到窗前,皓月当空,却是多么凄美。

心中暗叹,两位哥哥去的正是好时候,今夜风清月白,阖家欢乐。却不知他年自己死后,有谁来把自己骨灰分与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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