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服新阳

他眼神呆滞，手上输着白色液体。

脚上白布裹着疼痛的伤。

他左眼有个小小的伤疤，被酒瓶碎片划破的。

张扬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大步走向公路旁，他打了一张车。

“市医院”张扬上车后，坐在一个女人身旁望着女人发呆，女人脸红心跳的低下头玩手机，张扬依旧望着女人，像女人不存在的眼神。张扬下车后，大步的走向四楼一号房，这是个特别的病房，林子一个人住在里面。

“……”他打开门进去，不说话。他走了过去，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你…那个…接下来怎么办？”张扬不看病人。“怎么办？死了就好。”林子冷冷的笑着。“那你父母怎么办？”张扬转头望着冷笑的林子。

“我是说我死了就好了。”林子从天花板上回来，望着张扬。“十六岁，你死了，这个世界还是一片漆黑。”张扬站了起来，他背对着林子。“你好好养伤，我走了 ，我…有空带她来看你。”张扬把门悄无声息的带上。

走廊里的护士服上有了血迹，被丢在了一个发臭的角落里。一个双手颤抖着的男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张扬，张扬走了过去，闻到了霉臭味。一个女人望着急救室的灯，一群孩子安静的拉着她的衣角。

张扬从医院里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世界给他的，也只有这些，还有被人称为生活的酸辣苦甜。

他把黑色棉衣裹紧了，走在路上。

“乖乖，我错了，回来吧。”女人纠结要不要发过去，删了又删。

女人叫河沙，她说张扬的女朋友，马上要结婚了。河沙最近与张扬要么冷战，要么大吵。他们许久没有在一起，像情侣一样在一起。河沙每次吻张扬时候，张扬会紧闭眼睛，身体往后缩。

张扬是父母介绍给自己的，她第一次见他时，记得他不停的喝水连说话都颤抖。后来，张扬在一个晚上，喝的不省人事跟她告白了。

她回忆着，思考着，她还是把短信发了出去。

“喂，沙沙，我回来了。”张扬在电话那边轻轻的说着。

“我做好饭等你。”沙沙挂了电话后，把眼角的泪擦了，嘴角上扬后嘘出一大口气来。

张扬拎着口袋，望着黑城，想起了他，那样的他。

“……”张扬站在门外看着沙沙，不说话。

“……”沙沙张开双手，张扬慢慢到她怀中。沙沙拉张扬来到餐桌前，盛饭给他。

“扬扬…妈妈说我们在这个星期天去办证…”沙沙坐下来，望着张扬。

“哦，好，都听你的。”张扬不抬头，默默的吃饭。

“好吧，对了这个…小伊好点了嘛？”沙沙一句话，让埋头吃饭的张扬抬了头。

“你怎么知道他生病了？”他把筷子放下。

“我电视上认出他来了，昨天新闻上还说，他是因为女朋友与别人打架，后来，由于打架伤亡太多，警察就参加了呢，还找了我问小林是不是……”沙沙还没说完，张扬的碗就飞了过来，沙沙的头上有血流了下来。

“你疯了吧！！”沙沙站起来，往沙发那边走。“我告诉你，何沙沙！你要是还这样不要脸干别人的事，我打死你！”张扬站起来，眼睛像蛇一般那样扭曲，他紧紧掐住沙沙的脖子。

“张扬…你太过分了…自从我们…认识了他…你就变得不可理喻了…他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孙子…还是……”张扬突然眼神呆滞，双手缩了回来。

“我…就知道…他…”沙沙喘着气，还没说完，两眼一黑，倒在沙发上。

张扬望着沙发上慢慢变大的血泊，把手中的台灯丢在地上，抓了钱包急匆匆的跑到医院。

“你怎么了？”林子把书合上，望着张扬。

“……”他不说一句话，把门扣上，大步走向林子。

林子张开了手，张扬把林子拉进怀中，把脸上的液体抹干，紧紧抱着林子。

第二天，林子醒来时，张扬已经没在了。枕头上放了一张卡和一条手链。

16岁的少年，第一次觉得生命中的阳光也可以是这样的。

张扬自首时的笔录，被警察用黄色纸袋放在柜子的最低下。

林子服毒自杀的时候，是何沙去世的一个星期后。

犯人张扬自首，因犯罪人与被杀者感情不稳定，自杀者是犯罪人的私生子，自杀者由于有犯了少年罪心里扭曲自杀，警察把事件记录放在警局的展示柜。

这是被警察用黄色袋子封起来的故事。

[一个男孩的日记里写着：张扬吻我的时候，我感觉再也不痛了，张扬淡淡的烟草味是风。这个黄色袋子，会不会放在阳光下，让它没那股臭臭的霉味呢]